“可是万一……”“没有万一。”
林飒回过头，“厉文轩和先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前者是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先生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让人寒心，他的善意是包裹在冷漠里的，你能明白吗？”
我自然能够明白，不会有人再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为人，也依旧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他依旧狠狠地欺骗了我，瞒我到至今。“咳咳咳……”沉重的咳嗽声又响起来，我循声找着，找到了司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还活着！“他还活着！”
我开心地叫林飒，“司机还活着！”
她也飞跑过来，司机抓着我的手，不住地摇头。“我撑不了多久了，只是放心不下我老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取名字……”“我们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医生一定会救你的。你要自己回家去呀！”
我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找着手机，可是却没有摸到。林飒默默地递上了她的手机，低头看着司机，“还能撑得住吗？”
后者摇了摇头，“女孩儿就叫她沐恩，男孩叫天赐吧，别告诉她我怎么出的事……就说我鬼迷心窍，跟不好的女人在一起……做了坏事吧。”
为什么？“是120吗？我们这儿有人受伤了，你们快过来！”
我话音刚落，司机就咬牙一手将电话打落到地上，林飒拿起来，平静地说：“对不起，我朋友喝醉了，没有人受伤。麻烦你们了，谢谢！”
电话被挂断，嘟嘟的忙音久久回荡。“你干什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我一把抢过了手机，林飒站了起来，“他走了。”
司机说完心心念念的名字以后，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把电话打掉是他为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医生真的赶到了现场，那么很快警方也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所有人，都逃不掉。“明明……明明是可以躲过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跑呢？”
我颓然地跪在地上，他是那么的忠心，为了厉擎天苦口婆心劝说了我那么多次。可是如今，他却不在了。如果……如果厉擎天知道了，他会怎么样？“我们带他回去吧。”
我声音沙哑的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们带他回去，然后让他体面地走吧。”
林飒将我搀扶起来，“好。”
出租车没有被开走，车上的东西也都完好无损，我从座位下面拿出了我的包，抽出了里面的尸检报告递给了林飒。“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我们又失去了一个人。”
“我们不会白白失去的。”
林飒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来把他抬到车上，这些你就不用费心了，外面冷，去车里暖和一会儿吧。”
我点点头，爬到了车上，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开始号啕大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的残忍，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如果知道他的爸爸是因为我而去世的，他会恨我吗？林飒把司机抬到了副驾驶上，脱掉了外衫擦着车上的血迹，可是血液粘稠，擦不干净。我们对视一眼，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很少会有这样声势浩大的秋雨，是为了谁在哭泣呢？“看到了吗太太，上天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赢的。”
我们一定会赢的，哪怕拼上一切，都要打赢这场无声的战役，我吸了吸鼻子，抹掉了眼泪。“我来开车，你研读资料，把这些东西都备份下来。”
林飒担忧地看了一眼司机，他浑身是血，“这……”“没关系，我不害怕，至少他是我的朋友。”
我牵强地笑了笑，“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赶快离开这里，在天亮之前。”
这里的芦苇是人工养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景区。白天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拍照打卡，很快，警方就会赶到现场的。车子缓慢地在夜色中攀爬，周遭的芦苇对我们挥手示意，导航显示我们离尹老所在的医院有一段距离，但是离……厉擎天家里，反而很近。涵涵也在医院，厉擎天不会让他在那里待一晚上的，我伸手把林飒的手机拿过来，拨通了厉擎天的号码。“喂？不是说过了以后不要联系我。”
“是我。”
我淡然的语气让厉擎天沉默了片刻，“你和林飒在一起？”
“你现在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医院，等司机回来。”
厉擎天压低了声音，“涵涵睡着了，等我出去和你说。”
“不用等了，司机不会去了。”
我顿了顿，“我不方便去接你，你想办法回家，立刻。”
没等他回答，就挂断了电话。车内安静得可怕，我抹了一下脸，满脸的水渍，我竟然从刚才就一直哭到了现在。“林飒，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么拼命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呢？”
我牵强地扯扯嘴角，笑起来比哭难看，“你知道我好不容易说服我自己，正视我心意的时候，现实却告诉我，我被欺骗了，你知道……”“先生没有骗你。”
林飒打断了我。“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个真相。”
她合上了文件，严肃地看着我。“当年秦若雨出事，责任并不全在你身上，以厉文轩的能力，是可以不让你进监狱的。厉连城想让厉擎天和厉文轩反目成仇，他可以趁机解决了你，这样就再不会有人妨碍他的计划。”
“我？妨碍了他什么计划？”
我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能够妨碍他什么计划？“他的雄心壮志，是要靠他的儿子去完成的，但是你的存在，影响金厉两家的联姻。”
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厉擎天全部都知道？”
“先生自始至终都明白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所以才会费尽周折把你送进的监狱，因为只有那里，才是厉连城势力范围涉及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