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温念秋用渴求的眼睛看着我。原因很简单,我感到恶心,无论是从心里或是生理都有一种无法拒绝,无法摆脱的恶心。我每每想到温念秋去念大学前一晚对池建军毫无底线的举动,她失去理智急切地解开裙子的纽扣,白色的内衣赫然坦露在池建军眼前,那一刻,我像是遭受了很强烈的刺激,漫天席地的恐惧、厌恶,将我层层包裹。但我只轻描淡写地说:“我爸心里只有我妈,你们这辈子只能是父女。”
说完我看了一眼装着我妈妈遗物的房门,房门紧锁着,一束光安安静静地落在上面。“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我爸对你的爱,是父爱,没有别的,他最爱的女人是我妈。”
我认真地回答。“这么多年,我还是比不上一个逝去的人吗?”
她用不甘心的语气问我。“这你应该去问我爸。”
我淡淡地说。“如果我们不是父女呢?”
她提高了声音。“那是最好的结果。”
我感慨一句。“你永远也无法接受我,是吗?”
她悲伤地问。“我已经给你答案了。”
我冷静地说,并提醒她:“长痛不如短痛。”
温念秋垂下目光,沉默地注视着一处陈旧残缺的地板,我听见她的呼吸很轻很轻,好像试图在让她自己的情绪安定一些。因为我知道,她要跟我谈的第二件事,就是关于魏巡。“小安,你什么时候拿走我房产证的?”
她认真地看着我。事已至此,我没有必要再对她有任何隐瞒。“三天前。”
我镇定地回答。“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接近魏巡的?”
她扬起脸盯着我的眼睛。“你回国后没几天。”
我答。“他都对你说过些什么?”
温念秋继续问。我回忆到,原来关于魏巡和温念秋的感情世界,我几乎毫不知情。“除了让我拿东西之外,都是一些废话。”
我有些无奈。“没有其他吗?”
我摇了摇头。温念秋心知肚明的对我说:“他要求你拿走我的房产证给他,还给了你一笔钱,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立刻问。“我回家之前刚见过他。”
她喃喃地说。“你们见面了?”
我大声问。“是的。”
她低声说。“他要你房产证做什么?”
“可能是...”温念秋停顿了一下,说:“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原来如此,我的好奇心应该可以彻底落幕。“恭喜你,不管怎么说,你身边还有一位痴情又多金的帅哥,你们可以远走高飞,重新开始,他一直在等你。”
我笑起来。“你说什么?”
她厉声喊道。“魏巡说他一直在等你,等了你很多年,我想,他应该很爱你。”
我说。我的话语像是忽然吓到了她,她眼神充满了震惊,还有恐慌,仿佛受到了种种重击,她捂住嘴巴,身体几乎同一瞬间瘫软在地,整张脸在双手后面变得绝望而痛苦。她开始大哭,尖声刺耳,让我不由得失措地站起身来。“你怎么了?”
我立刻问。她如梦呓语,失控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魏巡跟我毫无关系!他在骗你!”
我猛然间愣在了那里。“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吃惊地问。温念秋无力地堆坐在墙根的角落里,整张脸深埋在双手之后,她痛苦的哭声响彻在我耳边,那感觉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血肉,非常难熬。“你说话呀!他到底是谁?”
我焦灼地大声问道。“他是我大学老师的儿子,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恋人关系!他这次来找我,就是为了毁掉我!”
温念秋的眼睛充满恐惧,在她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里说道:“小妹,他就是个魔鬼!他接近你是为了利用你!他只想毁掉我!毁掉我!”
我的内心,瞬间被千百个疑问缠绕得透不过气。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茫然不解地看着温念秋:“魏巡,他为什么要毁掉你?”
温念秋不停地摇头。“你们不是恋人的关系,他为什么要毁掉你?你说啊!”
我喘着气大喊。温念秋艰难地站起身,她咬紧牙关擦掉脸上所有的泪水,小声开口:“我不能说。”
我不禁大声地笑起来,他不能说,她也不能说。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些秘密的真相,唯独只有我,陈宵林说的极对,我在这场游戏里活生生地演变成一个傻逼,被他们掌控在股掌之中,肆意玩弄。我冲出阁楼,冲出超市,飞奔在下坡小路上,大风热烈地冲进我的耳中,吹散了我的长发,高高的飘扬在耳后,可依旧无法淹没魏巡曾说过的那句:你知道的越多,痛苦就越多。是很痛,像被铁箭刺中的小兽,无法用言语来诉说的某种痛。我只需要一个答案,即使他利用我,他是否对我存在过一丝一毫的真诚和悸动,哪怕一瞬间。我来到香榭酒店,在魏巡的房门外疯狂砸门,毫无反应,我继续砸,并呼喊着:“魏巡!你在不在?快开门!”
依然无人回应。我飞快地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打开魏巡的对话框,快速打下一句:【你在哪?】几乎是同一时间弹出一段话:【WX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我不死心继续发送:【你在哪?你在哪?】那段冰冷的文字再次提示我,魏巡已将我从微信删除好友,我最后一次用力砸向魏巡的房门,四周沉默无声,我呆呆地站了半天,失去了思考。很久很久之后,我离开了那扇门前,然后我按下电梯键,大步跑到前台,我问工作人员:“你好,请问0921的那位房客今天出门了吗?”
“稍等。”
工作人员从电脑上查看一眼,对我说:“那位先生已经退房了。”
“什么时候?”
我大声问。“今天中午十二点半。”
我失魂失魄地走出酒店,太阳渐渐西落,分外的强光将白云染成血色,仿佛即将燃起大火。他昨晚说过,天晴之后会来找我,告诉我全部真相。可他消失了,正如他曾对我说过的那句承诺,事成之后,他会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紧接着,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是倪晚晚,她约我今晚出来坐坐。老实说,可以给我一个答案的人,也许只剩下了倪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