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我隔着屏幕很近，盯着金额细细数了数那一串零——这人竟然一口气打赏了两万块的奖品，堪称是一骑绝尘，挥金如土。其他的会员一见，顿时轰然散去，“没意思，这人又来了！”

“这货谁啊，回回来还都搞个包场，不准别人看是咋的？”

“嗨，估计是什么有钱的土鳖吧。只要他来，回回都砸成第一，可可当然专门陪他去咯！”

热闹闹地来，一窝蜂地走，很快直播间就只剩下了零星几个观众，其中还包括疯狂刷存在感的“老谭”。“小可，我来晚了，你在吗？”

“别给其他男人看到你的样子，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把他们都清出去，就咱两个人！”

我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哪怕是隔着网线，我都能感受到这个老谭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语气里充满了对林曼可的痴迷和狂热，同样的，也有对其他雄性同类的浓浓敌意。对于这样的情况，林曼可显然处理的得心应手。她熟稔地切到了私人房的状态，一对一地和男人聊起天来。安抚了几句，刷了几个么么哒的表情，她轻松地安抚下了对方的情绪。同时，她还在娇嗔着埋怨，“谭哥，你最近都不怎么来了，是不是看上其他小姑娘了？”

老谭说话有点大舌|头，后鼻音总是咬成吞咽的声音，但不妨碍表达自己对林曼可的忠诚和痴心。“小可，你别这么说，我是一心想着你的……这么大半辈子，我还没有遇到像你这么喜欢的女人！”

男人一个劲儿地表忠心，却不见刷礼物。哄了一会儿，林曼可逐渐变成了漫不经心的敷衍，视线时时飘去头顶上的时钟。她隔着镜子，同我对了对视线，无声地说了一句——再等一会儿。再不久，就可以到下班的时间了。然而，这个老谭意外地难缠起来。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小可，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你一个了！”

“好，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这男人顿时暴躁起来，“我可不是胡说的！真的，我马上就去找你，咱们马上就能结婚，永远在一起！”

当提到结婚两字的时候，原本笑着的林曼可，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了。她轻呵一声，“结婚……我不会结婚的。”

到此，她彻底换了一副态度，优哉游哉地说，“谭哥，这事儿本来就不能太当真，你给我花了这么多钱，我也不忍心再压榨你了。今晚是属于你的最后一夜，以后就别来了吧。”

“小可，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谭愣住了，随后气急败坏地说，“咱们不是感情一直很好么，为什么突然你就变了！”

轻笑一声，林曼可突然伸手拉了我一把，将我也带入了镜头前。随后，在我措手不及之时，女孩儿竟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看见没，我喜欢女人，压根儿对你没兴趣。”

不理会对方的目瞪口呆、暴跳如雷，我眼睁睁看着林曼可将“钻石会员老谭”拉入了黑名单里。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安静。莫名从一个全程旁观者，变成了挡墙的参与者，我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待我消化了一会儿，随即生出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里面，夹杂着复杂，忧虑，和深深的不安。“这样简单的处理，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放心地问。站在衣柜前，林曼可已经披上了一件外套，挡住了里面暴露的制服裙。撩出颈间的长发，她一边回答。“有什么问题？这个老谭已经见底了，这个月再没有往APP里冲过钱，再也榨不出什么东西。把他踢出去，也是老板的意思。”

想想，我也无话可说。没有利用价值，谁还会捧着你应和你，自然是弃之如敝履？这功夫，林曼可已经走到了我身边，淡淡说，“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你没聊完的话聊完。”

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她竟然还有心情开起玩笑，“就当是你出卖X取向，帮助我的酬劳。”

背后的电脑在嗡嗡关机，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都没有将这位老谭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