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脑子里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丝光亮,没等我想明白,又彻底陷入了甜腻腻的亲昵中。——三天之后,封寒北正式回到了FENG氏工作。即便阔别多日,他一登场便是雷厉风行的手腕,迅速让某些浮躁的人心,很快冷却了下去。趁着他回归公司之后,我抽空约见了景医生。找了一家安静自由的咖啡馆,我们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前。空气里流淌着淡淡的香甜气息,和婉转流畅的钢琴音乐,但我们聊的话题却没有那么轻松。搅拌着咖啡,我有些顾忌的问,“景医生,我的问题您应该也心里也有数……他的病,算好了么。”
这一次封寒北发病,来势汹汹,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接着,又在一夜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景医生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人心多变,我没办法给你打包票,说类似心理崩溃的病症不会复发。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不受到更剧烈的冲击、击毁了病人的抵抗机制,应该不会再出现迅速恶化的症状。”
我心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好,我会随时注意他的变化……如果很长时间都没有复发的苗头,那我可不可以期待,封寒北有很大几率会痊愈?”
景医生点头肯定,“当然,封总的情况一直都在好转。经历过适当的波动,反而更有利于心境重建。不过……”说到这里,她犹豫地止住了话头,似乎不确定要不要说下去。“您有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讳疾不忌医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见我态度认真,景医生思忖了一下,说道,“通过这几次的沟通和观察,我觉得封总的第二人格……正在渐渐消失。”
第二人格……我顿时联想到了那个双眸森寒、脾气暴戾的男人,光是脑袋里回想一下,都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每每当封寒北眼中布满一片沉黑时,他就会变得不讲道理,嗜血残忍,完全从高等人类跌为了无理智的兽类。我讨厌那样的封寒北,恐惧那个黑暗的存在。“这种副人格消失不应该是好事吗,免得影响他的正常生活,再做出难以挽回的错事。”
我如是说着。景医生叹了口气,“陈小姐,你别忘了。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是封总的一部分……他,也是为了你而出现的。”
我着实愣了愣,说不出一个字来。——“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发了疯。”
——“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去留住她,挽留她。”
句句剖白自眼前闪过,令我心中砰砰直跳,不得不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冷咖啡镇定。接下来,景医生用非常浅显的说法,告诉我第二人格消失的种种后果。“诚然,如果消除了主暴力的副人格,封总不会再出现非理智性举动,生活可以回归到正轨上。但是,第二人格的出现,说白了就是病人对自己的一把保护伞,以冲动、伤害、威胁等方式,承担自我守卫的职责。如果……我是说如果,封总现在选择彻底消灭他,等同于将内心完全暴露于无遮掩中。到时候再出现什么万一,酿成的后果……我们谁也无法预测。”
听完之后,我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过刚易折,她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思索了一会儿,我问了一个有些偏离正题的问题。“可是……为什么呢?”
无缘无故的,要将身体里的一部分彻底抽离,封寒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良久之后,景医生同我说了一个推断。“也许,他是想彻底与过去告别。”
——咖啡厅里,播放的歌单已经变了一轮,从钢琴曲变成了轻快浪漫的法语歌曲,高高低低流淌成河。景医生已经先一步离开,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对着两杯冷透的咖啡发呆。兀自出神之间,斜对角传来的对话声飘入了我的耳中,宛如小钩子般勾走了我的注意力。正面对着我的,是一个妆容浓艳的年轻女孩儿,上身豹纹毛皮披肩,里面是紧身皮裙,桌上摆的手包金光闪闪,按扣处印着香奶奶的熟悉标志。小姑娘长得还算不错,偏偏眉眼间挤满了不耐烦的神色,瞬间就显得尖酸了很多。“……阿姨,你这不是耍我吗,说好是和你儿子见面,结果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见到,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盘着光滑发髻的中年贵妇,一张口声音莫名熟悉。“潘小姐,我儿子他已经在路上了,你再等等一会儿好不好?”
听了好一会儿,我托着腮帮子,越想越觉得熟悉——这声音我明明听过啊,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