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亲就迟到,他是什么天大的大忙人吗,我自己事儿还多着呢!”
路母连声阻止,“潘小姐,你再等等吧,就再等五分钟好么?”
结果,自然是得到了相亲小姐的驳斥,“五分钟五分钟,这都多少个五分钟了!”
一路陪着小心,路母明显也是强忍着火气,可是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她扯了扯嘴角,因为肾病而蜡黄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干笑,“好事总归是多磨。咱们两家是世交,锦周又一表人才,你们俩的姻缘可不是天注定吗……”一边说,她一边拿过桌上的菜单,递到姑娘手里,“这样,要不咱们再点些吃的吧。听说你很喜欢芒果班戟,我再为你点一客——”豹纹小姐已经恼了,极其不耐烦地翻开对方攀上来的手,“别碰我!我们很熟吗!什么垃圾点心,你也敢端来给我吃!”
荒乱只在一瞬间发生。碰撞之间,她精美修理过的水钻指甲划过,在对方的手背上抓出了几道血印子,疼得路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妇人手上一乱,一个不小心打翻了面前滚烫的咖啡,深褐色的液体泼到了手背上,瞬间在伤口上又烫红了一片。“嘶……”光听着声音,就知道她疼得不轻。豹纹小姐脸上稍稍一怔,似乎有点尴尬;然而,当看到自己的名牌手包泡在了咖啡中之后,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地尖叫起来。“喂,你怎么回事!这可是我爸刚送我的限量款,有钱都抢不到的,就这么被你泡烂了——你赔我!”
路母也忍不住脾气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小意的人,此事被小辈如此奚落,口气也不自觉生硬起来。“这不是我造成的,要不是你随便动手,我的手也不会受伤……”“哼,受伤?你手上破几个小口子,值得几万块吗?”
环抱着胳膊,年轻姑娘轻蔑地瞥了一眼,口气难听,“你们家早就破产多少年了,还摆什么有钱人的架子?要不是你求着我爸让我过来,鬼才肯和你儿子相亲呢!穷光蛋一个,还装什么大蒜——搞笑!”
“你——!”
就在路母脸色铁青,被哽得无话可说的当口,她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掌,按下了她几欲站起的动作。路母神情一僵,扭头看去,正正撞上了我似笑非笑的双眼。“你,你是——”一想起我是谁之后,这位贵妇的脸色堪称是走马灯,青青红红的变化了好几次,那叫一个精彩。我享受着她的惊骇,像个熟稔的老朋友般,说了一声,“好久不见啊……路伯母。”
瞧瞧此时的贵妇,双眼瞪大,嘴唇颤抖,仿佛青天白日见到了活鬼,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破裂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我眼中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戏谑情绪。我当然知道她有多难受,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前脚刚吹完牛皮,后脚就被一巴掌呼在了墙上,死相极其难看。自然而然的落了座,随后,我淡淡地对面前嚣张的姑娘说,“有话就好好说话,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没必要这么急赤白脸的吧。”
豹纹小姐还在心疼着自己的包包,抬眼忿忿地瞥着我,硬声硬气地问,“你又是谁,凭什么在这里多管闲事?”
眨了眨眼睛,我歪头看着身边脸色发灰的路母,“要不,你替我介绍介绍,我是谁?”
路母喉咙里跟堵着一团棉花似的,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磕磕巴巴地说,“她,她是……”“我是路先生的同事,阿姨,我们还见过的,不记得了吗?”
善意地接过了话头,我说得一派纯真,满脸都写着单纯。路母脸色又死寂了几分,僵硬着脑袋,硬是不情不愿地点了两下头。“记得,我当然……记得。”
潘小姐口气怒了,“我管你什么同事不同事,现在快把路锦周给我喊过来!我的包毁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头一转,她眼珠子里精光大盛,“对,你不是他的同事吗?那就你给我赔钱,一个钢镚儿都别想少!”
在路母气得直呼呼的背景音中,我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好啊,不就是赔偿吗,没问题……你等等,我马上就喊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