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新气象,正月里宫里热闹非凡,整个皇宫都挂满了大红灯笼,丞相府上也张灯结彩,好生热闹,初十,玲珑儿子满月,海晏也精力充沛,气色红润,海夫人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府上上上下下,人来人往,宾客满院,都是前来祝贺的。天瑞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似乎是僵在了脸上。赵琦挪步到天瑞身边,乐呵呵的低声说道:“天瑞,你什么时候休了玲珑啊?”
天瑞依然是笑脸面向祝贺的人,眼睛也不看向赵琦,低声回道:“怎么?你迫不及待了?”
赵琦挠挠头笑道:“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我早就心急的不得了了,你看儿子都满月了,更是急不可待了。”
孩子满月的宴席也办的隆重,忙了一天,天色暗下时,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天瑞这才收起他那僵在脸上的笑,揉了揉腮帮子,他走到海夫人身边说道:“娘,您歇息吧,我推爹走走,我俩说说话。”
海夫人看了看海晏,向天瑞说道:“也好,你父子俩说话话,我去看看小外孙。”
天瑞推着海晏慢慢的在院中走着,天气虽说依然很冷,但满园中的热闹气氛还没消散,廊檐下的红灯笼让人看着不觉得这冬季寒冷。可这丞相府满园的红灯笼,鲜红的色泽早已刺激着天瑞的神经,让他内心却如火烧一般,他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在众人面前失态。“爹,你喜欢红色吗?”
天瑞问道。海晏点点头。“那你喜欢这满园的红灯笼吗?”
天瑞推着海晏向前走着。海晏觉察天瑞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他使劲将头扬起,去看天瑞的脸,这一看,却看到了天瑞满脸怒气,眼神中含着杀气,一股似要将他燃尽的火焰。他突然感到恐慌,这样的天瑞他从未见过,他拍打着轮椅,扭动着身体,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噜着,只听到咕噜声中带着喉咙间痰向上抽丝的声音。天瑞冷冷的说道:“我最恨的红色,尤其是这些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时,我的恨更加浓烈。”
天瑞转到轮椅前,俯下身子双眼死死的盯着海晏的眼睛,恨恨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四周寂静无人,而天瑞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令海晏感到害怕,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和恐慌,他不明白天瑞是怎么了,那个从前稳重沉稳的天瑞为什么突然会变这样。突然,天瑞一把将海晏从轮椅上拽了下来,海晏侧躺在雪上,这厚厚的雪是昨日才下的,没有消散,地上的寒气将海晏激了个颤栗,他浑身蜷曲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瑞,天瑞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海晏,嘴角露出一丝极冷的笑,这个笑让人看的全身发寒。天瑞缓缓蹲在海晏面前,冷笑道:“这雪地棉厚,躺在上面很舒服吧!这种寒冷滋味怎么样?”
海晏蜷在地上,不停的颤栗着,脸色也渐渐冻成青色,嘴唇青紫,本就是将死之人,怎能受得了这番折腾,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喉咙间痰的拉丝声更加清晰。天瑞看了一眼海晏,将他抱起放回到轮椅上,沉沉说道:“你就这么容易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一会我会让你明明白白的重新认识我,父亲!”
这一声父亲叫的是那么的重,那么的用力。天瑞将海晏送回到卧房,他对门外的丫鬟说道:“你去请海夫人过来一趟。”
海晏挣扎着滚到地上,天瑞又将他扶回到床上,盖好被子,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对海夫人怎么样!”
当天瑞听到推门声时,他大声的向海晏说道:“你可对得起我娘!”
海夫人闻声,站住了脚步,天瑞的娘是谁?和海晏有什么关系?她没有向前再走,而是站在屏风后,静静的听着他没有说完的话。天瑞又道:“你现在说不出话来,那我就说给你们听。”
他知道屏风后的海夫人也在。“海晏大人,你有个儿子,恐怕你以为他早早死掉了吧!可惜他命大,还活着,你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哈哈,天瑞仰脖大笑后,又看向他,沉沉的说道:“我告诉你!那就是我,你的亲生儿子,没如你愿,还活着!”
海夫人,听到这,浑身颤栗,差点站立不住,她紧紧捏着手中的丝绢,强忍着内心猛烈翻涌的波涛。海晏挣扎着身体,吃力的张着嘴,眼睛紧紧的盯着天瑞。“你为了仕途,抛妻弃子,你做的更狠更绝,直接杀死供你读书的原配,因为她会是你仕途上的绊脚石,所以你要除去她,这样你就可以无所顾虑的迎娶丞相的女儿。”
海晏又一次挣扎的滚到了地上,这一次,天瑞并没有去扶,而是缓缓蹲下身子继续道:“你拿出刀刺向我娘时,你可曾犹豫过放她一条生路?可曾想过她为你付出的辛苦?你有可曾想过?她身后的我,那小小的孩子亲眼目睹,自己的爹杀死亲娘时的心情?这些恐怕你都没有想到,但凡想到一点,你就不会将刀刺在我娘的身上。”
天瑞狠狠的看着海晏,冷笑道:“你不是一直说很遗憾没有儿子吗!现在不会遗憾了吧!你儿子还在,可惜你永远不会有孙子!”
说完,仰头长笑一番,笑的自己都痛,地上的海晏却突然静了下来。屏风后的海夫人,此时早已冷流满面,手指的骨节翻着红,手中的丝绢也被撕成几条。天瑞又继续道:“你杀了我娘还不够,还要杀我,也许上天怜悯我,没有被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可是你却让我变的和阉人一样。”
他将手向后指向屏风,“你以为,你那外孙是我的吗?我告诉,不是!”
海夫人终于忍不住从屏风后走出来,她满脸泪水,看向天瑞沉沉问道:“所以你要报复,为你娘!为你!报复我们!”
“报复!”
天瑞冷冷的,眼神涣散着看着海夫人。他眼睛通红指着海夫人狠狠道:“是你,让我原本一个完整的家破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