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一道紧闭的镂花木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看样子是真的不想作画。“自从她上次大病一场后就转了性子,你好自为之吧。”
李嬷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一阵暗爽。她当初来别院的时候,就很不高兴,后来还被苏溪月百般欺负正觉得委屈呢,现在看趾高气昂的赵嬷嬷都吃了瘪,心里这道坎儿也算过去了。房门内,昭和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小姐,您刚刚是没瞧见,那赵嬷嬷脸都被气绿了,还是您厉害。”
苏溪月轻笑一声:“平日里跟着主子嚣张惯了,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指望我会听从她的安排?真是天大的笑话。”
赵嬷嬷在门外候了半个时辰,终于沉不住气了,身边的画师也哈欠连天了。“李嬷嬷,你进去问问,她到底还画不画?都来这别院了,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我呸!”
她狠狠在地上啐了口,李嬷嬷也不理她,等她发泄完怒火,才敢说话:“你这样没用,她现在改了脾气,你越是逼她,她越是不画。”
说话的功夫,苏溪月已经从房内出来,刚刚睡醒了一觉,脸颊还有些红润。“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竟然是这样的不懂规矩,看来是夫人把你给宠坏了呀。”
昭和从房内搬了张椅子,苏溪月慵懒的坐了下来,一双凌厉的眸子正瞧着赵嬷嬷。不过才十几岁的小丫头,却让赵嬷嬷这个见过大世面的老嬷嬷,微微一惊。“这可是夫人的命令,难道你连夫人的话都敢不听?画师我已经带来了,你若是不肯听话,就一辈子待在这吧。”
赵嬷嬷还记得她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和她的奶娘椿嬷嬷可是抱头痛哭了许久。现在有希望离开,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正合我意。昭和,将这个不懂规矩的老嬷嬷赶出去,在她学会尊敬我之前,我都不想再看见她。”
昭和本就是干惯粗活的,而且年纪又小,比这养尊处优的老嬷嬷有力气,上前两步便推了她一把。“你敢推我?”
赵嬷嬷见一个小小的侍女都敢对她动手,头上的发鬓都被气歪,二人就在苏溪月面前扭成了一团。李嬷嬷不敢上前拉架,苏溪月见昭和落了下风,眼神一冷,将手中端着的茶杯直接泼在了赵嬷嬷的脸上。吩咐昭和:“昭和,去拿扫把来,对这种人别脏了自己的手。”
一双黑亮的眸子冷到极点,仿佛用这双眼睛就能将赵嬷嬷撕裂一般。赵嬷嬷终于怕了,连退几步,落荒而逃:“你给我等着。”
像她这种狐假虎威的人,除了抖威风就只会告状,赵嬷嬷不似来时那样拖延时间,连夜赶回京城。苏云阳今夜正好在秦筝那休息,听赵嬷嬷回来,他原本是高兴的,可看到赵嬷嬷之后,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老爷,夫人,要给老奴做主啊。老奴奉了夫人之命去给二小姐作画,谁知道二小姐像疯了一样,拿着扫把便追着老奴打,老奴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二小姐啊。”
赵嬷嬷不但颠倒黑白,故意将前面的事情隐藏,还添油加醋的说着苏溪月的坏话。“二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是不是你言语有失,得罪了她?”
秦筝对赵嬷嬷也有几分了解,若是从前,她巴不得赵嬷嬷在老爷面前多说苏溪月几句不好,但面前这种形势,情况变了。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便替赵嬷嬷找了个借口遮盖过去,苏云阳的心思都在苏溪月身上,懒得去看她们主仆二人的小动作。“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选妃之日马上就要到了,在这之前若还是没有月儿的画像,苏家可就犯了欺君之罪。”
苏云阳越想越急,随便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便朝着赵嬷嬷丢了过去。茶盏擦着赵嬷嬷的鼻尖过去,虽然没被砸到但却把她吓得不轻,秦氏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老爷您息怒,赵嬷嬷虽然有错,但却伺候妾身多年。现在也不是责怪赵嬷嬷的时候,就让妾身亲自去一趟别院,去给月儿画像吧。说不准是她还记恨我这个母亲,要我亲自上门给她道歉呢。”
秦氏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眼中却一片冰冷。“你可以吗?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苏家上下要为苏溪月画像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就连老夫人都被惊动,她年纪大了,腿上不怎么利落,但听到苏溪月,脸上还是欢喜的。苏家众人集聚在老夫人的千秋院,二房的妻妾、子女都在。“月儿去别院也有段日子了,纵然有错,但年纪尚小,就算真的做错什么,也是你这个母亲教导无方。”
老夫人看向秦氏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不满。她出身普通人家,是跟着老太爷一路拼搏过来的,夫妻和顺,但她性子懦弱。大儿子有了出息,成了户部云阳,还娶了大官人家的女儿,她不懂这些,只知道谁也不能得罪。从前的柳氏倒是个性子温和的,对她也格外孝顺,她喜欢的紧。可柳氏生下孩子后撒手人寰,她心疼苏溪月早早的就失去了生母,但却不敢得罪秦氏,就连被赶到别院这么大的事儿,她都不敢多说什么。秦筝见老夫人当着老爷面说着自己不是,心里早就不太高兴,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反正,老夫人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娘说的是,都是儿媳疏忽了。”
低眉顺眼的向老夫人道了歉,秦筝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本是想让她在别院冷静一段时间,结果溪月那丫头,至今还在生儿媳的气,前几次派了人将请她回来,她都不予理会。眼下,也只能儿媳亲自去接她回来。”
这一番明面上自损,但暗里指责苏溪月不懂事的话,让老夫人的眉头皱了皱。她这个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人,老夫人心里门清。别看此刻她脸上忧心忡忡,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但五年前她为了将苏溪月赶到别院,可没少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要让她独自前去,苏溪月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如果是往日,她也便由着秦筝对苏溪月打压。毕竟她本身也不喜欢苏溪月,唯唯诺诺的,还总是喜欢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连唯一一个有兵权的外公,也在她母亲嫁到府里便断绝了关系,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可眼下情不一样,眼下事关苏家的前途。即便她不喜欢苏溪月,她也不能容忍有人敢在她苏家前途上动手脚。“你一人前去恐怕不妥吧。”
老夫人话刚说出来,秦筝脸上的忧心便僵硬住了。老夫人这是直接拆穿她会动手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