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皇后懿旨,七日后,宫内将举行女红大赛,望诸位贵女好生准备。”
话音落下,除了苏溪月之外的苏家姑娘,脸上都隐隐露出些许兴奋。女红大赛,那可是能在皇后娘娘面前露脸的好机会,试问京都中哪个贵女不想得到她的青睐?一旁的苏沐瑶尤为得意。她睨着苏溪月,眉眼弯起。“月儿妹妹,需不需要姐姐提点你一二?”
尾音微扬,端的是一副重情重义的好姿态。送走太监回来的苏老夫人闻言,稍稍愣了一瞬。她很快忆起苏溪月并不会女红这件事,顿时向苏沐瑶投去欣慰又满意的目光。“瑶儿能惦念着姐妹,祖母心甚慰,那月丫头就交给你了,好歹别落了咱苏家的名声。”
说完,苏老夫人转身离去,院子里只剩下了她们姐妹四人。苏沐瑶眼中的恶意再不掩饰。她挽着苏沄琉的手,下颌微扬,语带幸灾乐祸。“苏溪月,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你。”
堂堂准太子妃,居然连女红都不会,这下,太子殿下定会对她大失所望。苏沐瑶越想越得意,几乎迫不及待想看苏溪月惊慌失色的神情,最好,还能向她求情。可对上那双满是调笑意味的黑眸,她不由心中一冷,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这苏溪月,居然还笑得出来?只见她伸手拍了拍裙摆上刚刚沾染的灰尘,唇角的弧度丝毫未变。“多谢姐姐体恤,既如此,不如妹妹的绣图就交由姐姐负责吧?”
一旁的苏沄琉顿时横眉冷对。她挽紧苏沐瑶的手臂,娇声呵斥。“苏溪月,你别做梦了,自己不学无术,和瑶姐姐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扬起下颌,状似好心道:“我要是你,早就将太子妃一位让给瑶姐姐了,有你这么一个啥都不会的草包太子妃,简直是丢尽了太子殿下的脸。”
“琉儿,说什么呢?”
苏沐瑶装模作样的拦住苏沄琉,眼中的神色却畅快极了。她转向苏溪月,毫无歉意地道歉。“月儿妹妹,琉儿年纪小,刚刚那番话可别放在心上,这太子妃一位哪能随便说让就让,月儿妹妹还是好好加油吧。”
说完,两人相携离开,远远还能听到他们捂嘴轻笑的声音。“月姐姐,你还好吧?”
一道关切的声音迟疑着响起。苏溪月回头看去,居然是一直缄默不语的苏沁怡。见她眉宇间满是真切的担忧,苏溪月忽的一笑,语气宽慰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一场女红大赛,会不会的又能怎样?”
苏溪月举止豁达毫不在意,但身后的昭和却满面愁容。身为苏溪月的贴身丫鬟,她哪能不知道苏溪月一点儿也没学过女红?她瘪着红唇,一张俏脸苦巴巴地皱起。“小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苏溪月神色认真,眨着眼睛无辜道:“昭和,你小姐我哪有开玩笑?不会就是不会,皇上又不会因此将我的太子妃之位撤掉。”
说着,她眼中还闪过一丝遗憾。她倒是想过要装草包,要是不会女红就能不做这个什么太子妃,她怕是睡觉都要笑醒了,不过以梁景衡目前对她的执着,恐怕此举讨不到什么好处。一旁的苏沁怡满眼好奇。她扯了扯苏溪月的衣袖,悄声问道:“月姐姐,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会女红么?”
看她这幅纯然天真好奇的模样,苏溪月不知怎的心情大好。她伸手摸了摸苏沁怡两边的发髻,笑道:“当然。”
苏沁怡不疑有他,明亮的大眼中闪过一丝同病相怜。一向喜欢舞枪弄棒的她,对女红这种磨磨唧唧的事情也没多大兴趣。她踮起脚尖,拍了拍苏溪月的肩,豪情万丈道:“月姐姐,别担心。我的女红也不咋地,到时候,我和你一起作伴。”
闻言,苏溪月眉头稍挑。她倒是能感觉到苏沁怡对她抱有莫大的善意,却不知这股善意从何而来,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你……怎么对我这么热情?难道你不认为是我抢走了苏沐瑶的太子妃之位?”
苏溪月试探着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戒备。她从不相信什么一见如故,对这个自来熟的苏沁怡自然有些警惕。哪知,苏沁怡爽朗一笑,一口白牙几乎要闪瞎苏溪月的眼。“月姐姐,你有所不知,当初你那张送上去的画像,就是我画的。”
此话一出,苏溪月和红袖顿时愣在了原地。面前的小姑娘还在喋喋不休地夸着苏溪月的容貌,语气中满是对美人的欣赏与热情。“月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拼尽全力才能画出你七八成的美,不过就算这样,也比那苏沐瑶的画像美上许多,怨不得太子殿下一眼就看中了你。”
苏沁怡说的唾沫横飞,简直比自己当了太子妃还要激动。然而,苏溪月的神色却暗了下来。事到如今,她哪能听不出,面前这苏沁怡正是害她当上太子妃的罪魁祸首?可看着苏沁怡热烈真诚,有点稚气的脸,一腔怒火顿时消失殆尽。罢了,人家也是好心,想要帮原身一把,本意还是不错的。再说,以她对梁景衡的了解,只要他看上的猎物,无论如何都翻不出他的掌心。思及此,苏溪月眸色稍安,但转瞬又恢复了浅淡的笑容。她抚了抚苏沁怡的脑袋,轻声却不容置喙道:“好了,你是不是该回去准备绣图了?咱们的皇后娘娘可只给大家留了七日时间。”
苏沁怡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张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一想到未来几日的悲惨生活,她顿时悲从中来。“月姐姐,你说得对,那我便先回去准备了。”
说完,她恋恋不舍地与苏溪月告别,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的转角处。接下来几日,苏家的姑娘们都陷入了忙碌之中。京城有名的绣楼门前络绎不绝,贵女们一个个都铆足了劲,誓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拔得头筹。苏溪月依然我行我素,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一些描写奇异怪诞的书籍,小日子过得悠哉极了。那小小的绣棚搁置在窗前,没几日便落满了些灰尘。昭和心中满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