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跟奴婢学些女红吧。”
昭和苦口婆心地劝着,一张小脸几乎要哭了出来。苏溪月倚在塌上,纤纤素手捧着那泛黄的书页,不为所动。她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学女红做什么?你家小姐我自有办法。”
昭和急得直跺脚。有办法,能有什么办法?自家小姐一点儿女红都没有学过,要怎么在七日内拿出一幅绣品给皇后娘娘,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一旁的红袖一言不发。她总觉得,苏溪月定然留有后手,不然不可能这么悠闲。况且相处了这些时日,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小姐和连岑一样,都不是什么软弱退缩之人。被苏沐瑶那般挑衅,苏溪月说什么也会给她个教训!果不其然,女红大赛前日,苏溪月找来红袖,轻声吩咐。“你去京城琅绣房,找一位叫春娘的女子。”
她让红袖去要一副“旭日东升”的绣图。尽管有些疑惑,但红袖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身影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苏溪月房内。一旁的昭和瞪大了眸子。她眼神怪异地看着苏溪月,语气有些迟疑。“小姐,女红大赛的绣图不是要亲手准备的么?”
苏溪月勾起唇角,胸有成竹的声音在夜色中淡淡传来。“放心,你家小姐我自有分寸。”
那自信的模样让昭和微微一怔。她思虑片刻,终是勉强点了点头。自家小姐向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想必这次也是一样的吧。次日清晨,苏家的姑娘们早早就等在了尚书府前院。今天,她们就要将这七日的成果展现于皇后娘娘面前,心情既激动又忐忑。见苏溪月迟迟未来,苏沄琉脸上露出些许不屑。她腻在苏沐瑶身边,软着声调讨好。“瑶姐姐,你看那苏溪月果真不敢来了。听她院子里的丫鬟说,这几天她碰都没碰过绣棚,想必是自行惭秽,打算提前退出了吧。”
苏沐瑶眸中掠过一丝得色。但她面上仍是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语气担忧道:“琉儿,别这么说,月儿妹妹许是路上耽搁了。”
一旁的苏沁怡见到两人这番装腔作势,不由偷偷翻了个白眼。可随后,她的眼中涌上浓浓的担忧,显然也知道苏溪月最近没动手刺绣一事,蹙着眉头喃喃道。“也不知道月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也绣点什么,好赖也是一点心意啊。”
思绪间,一行人捧着一面巨大的绣图匆匆赶来。定睛一看,那绣图精致极了。上面一轮红日耀眼夺目,下方的瀑布飞流直下。清澈的湖泊,青翠的高山,左有青松坚韧不拔,右有大树遮天蔽日。整幅绣图美轮美奂,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叹。苏沄琉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瑶姐姐,那绣图……不会是苏溪月的吧?”
她们几个的绣图早已相互看过,无非是一些扇面,绢帕这样的小物件。像“旭日东升”那样的大工程,苏沐瑶等人是万万不敢挑战的。苏沐瑶下意识地否认了苏沄琉的话,眼中的嫉妒一闪而过。“不可能,月儿妹妹连女红都不会,许是京城哪位才艺双全的贵女的吧。”
话音刚落,绣图背后的苏溪月缓缓露出半个身形。她不疾不徐地走向门前等候的马车,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将那副“旭日东升”的绣图拿了上去。见状,苏沐瑶等人差点惊掉了下巴。那副旭日东升,还真是苏溪月的?苏沐瑶恨恨地咬住下唇,心中被不敢置信的情绪所充斥。一旁的苏沄琉更不相信,早已大声地嚷嚷起来。“苏溪月作弊,那副绣图决不是她绣的!”
还没说完,苏沐瑶一把将她拉住,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她伏在苏沄琉耳边,轻声道:“嘘,小声点儿。”
看着苏沄琉茫然不解的眼神,她抿了抿红唇,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苏溪月不是想出风头么?我们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出个够!”
苏沐瑶打算在众人面前说出苏溪月作弊一事,让她尝尝从高处落到地狱的感觉。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堂堂准太子妃不过是一个骗子!她就不信苏溪月的太子妃位子还能坐稳!清楚了苏沐瑶的计划,苏沄琉捂着嘴巴点了点头,大大的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瑶姐姐说的对,与其现在举报,倒不如等她沉浸在所有人的称赞声中时,一举戳穿她的真面目。等到那时候,苏溪月肯定翻不了身了!苏沄琉心中满是兴奋,稚嫩的眉宇间满是狠辣的神色。一旁的苏沁怡虽听不清他们谈论的内容,可也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一颗心狠狠揪起,她紧紧地蹙起了眉头。月姐姐啊月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想到自家娘亲先前的吩咐,她“噔噔噔”跑到苏溪月马车跟前,二话不说爬了上去。苏溪月愣了一瞬,但还是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虽然知道苏沁怡就是害自己成了太子妃的罪魁祸首,但面对小太阳般的她,苏溪月根本冷不下脸来。她弯起唇角,柔声问道:“沁怡,你怎么过来了?”
苏沁怡叹了口气,拧着眉头满脸担忧。她沉思片刻,蓦地抬起一双黑亮的眸子,望着苏溪月一本正经地问道:“月姐姐,你知道女红大赛要拿自己亲手绣的绣图么?”
听着字里行间满是对自己的关切,苏溪月缓下神色,勾了勾唇角。撩起车窗上的窗帘,她能看到不远处苏沐瑶正和苏沄琉窃窃私语。两人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算计,她都尽收眼底。好一会儿,苏溪月才看向苏沁怡,神色认真地缓缓道:“沁怡,你不用担心,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话音落下,苏沁怡眸中闪过讶异。可不知怎的,她竟没再问些什么,反而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上,静静等待着苏溪月口中所谓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