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天界,天宫第一书阁。红浮,绿影,飞鹰,云翳,候在门外,时不时往里张望。泽尧坐在书榻前,苦恼的捏了捏眉心位置,地上书册散落一地,他也没有心思叫人进来收拾,其他人没有帝君命令更是不敢轻易上前打扰。飞鹰叹了一句:“自从落嫣仙子和水族太子离开之后,帝君便是像丢了魂似的,把自己关在这里不断翻阅天书,想来这回,君上真是受了极的刺激?”
你说别人疗情伤,都是借酒消愁,这看书疗情伤的,还是头一回见?其他几位碱默不语,一个个唉声叹气。其实他们不知,泽尧是在找锁心咒的解咒之法,至今没有眉目,才让他十分苦恼。:“都候在这里做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四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习霖尊者来了,四人赶忙迎礼。飞鹰退后一步说:“君上正为落嫣仙子离开一事愁眉不展,我们几人也没什么事,就只能候在这里了。”
习霖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吧,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随即跨进殿门,手里握着一株雪白色的仙草:“就是这个,为了那丫头,老夫可是把这万年珍藏的命根子都舍出来了,泽尧,你以后可得赔给老夫。”
泽尧看到习霖出现,眼里总算浮起了一些欣喜:“这么说,锁心咒有解了!”
:“那可未必。”
习霖摇了摇头:“百茯草只可以保证她每月不需再进食仙王的心头血,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至于解咒。”
他犹豫着说:“估计是不可能了…”泽尧眼神暗淡下去:“总归还是没有办法…习霖劝慰道:“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起码不用再受心绞之痛。只不过要想彻底摆脱苍桀,怕是你我都无能为力了。”
如果摆不脱苍桀的控制,落嫣就好比是个笼中人,永远寻不回自由。这也是,他如此急切想要破解此咒的原因。【无极之渊】一缕白烟飘进洞门,看守的士兵纷纷倒地,无极渊洞的神兽似乎察觉到什么,只是一阵紫雾迷漫,神兽也嗑上眼眸睡了过去。那抹白烟恢复真身模样,跪于地面,被铁索锁住的苍桀缓缓抬起头来,唇线微微上扬:“你来了。”
他从地上起身,对苍桀恭敬的拘上一礼:“王上放心,老臣一定会想办法救王上出去。”
苍桀一动,铁链窸窣窸窣撞出声响,他只轻轻一震,铁链自动断开,梼光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王上既然能够轻易断开这铁链,为何甘愿被困在这里?”
:“本王不侍在这里,如何让泽尧放松警惕?又如何能使你暗中布局?”
苍桀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他自认为这无极之渊能困得住本王,为免太小瞧了本王。”
苍桀转而又问:“交待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梼光为难道:“魔君说,要王上亲自去见他。”
苍桀眸中闪过一抹狼狠,不过很快又含了一丝淡笑:“没关系,本王有的是时间陪他们玩。这魔君,本王也早想见上一见了。不过,你又是怎么找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君?”
要知道,泽尧也在寻他,都没有结果,梼光又岂能轻易碰到。:“是魔君亲自来找老臣的。”
:“你可曾看清他的面貌?”
梼光摇了摇头:“那时天色已晚,他又带着一副面具,看不清楚面貌,不过他说,与王上是旧识,只有见到王上,才肯考虑出兵相助一事。”
:“与本王是旧识?”
这倒让苍桀疑惑了,在这之前,他从未与魔族打过交道,又怎可能是旧识?他隐隐觉得,这位魔君太过于神秘了些,其中,必定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梼光想起什么又说:“前几日老臣入落嫣仙子梦镜,将七杀匕给了她,本欲让落嫣仙子刺杀泽尧从而趁混乱前来救王上。没想到落嫣仙子竟然没对泽尧下手,反而逃出了神族,老臣才冒着风险来见王上,显然,她如今已不再听命于你我,这落嫣仙子,王上看应该作何处置?”
苍桀沉冷说:“她的心脉与本王连在一起,无论她去到哪里,只要本王召唤一声,她始终是要回来的…”说着,目光有些深远起来。:“有人来了。”
听到有脚步声,梼光身形一旋,化作清烟飘出洞外。而苍桀早已恢复成被铁链缠锁的模样,进来的人,正是来送吃食的红浮。水天相接之处,祥云笼罩,万丈金光散发耀眼的光芒,一道巍峨的黄金门头缓缓从水面浮起,推起万丈波纹翻滚,一点点升高,直到抵达望不可及的高度才停止。高高悬于水楼台上方,天门四周绕着熊熊燃烧的天火,云雾也变成赤红的颜色。强盛的金光投射而下,将这水中的楼台照曜得金光灿烂,鲤鱼一族站满楼台,纷纷抬目仰望,沐浴着神圣的金光。身上的鳞片都在熠熠生辉。底下,是一个圆形的圣坛,四周坐满了准备参与跃龙门的贵族子弟,都是族中最年轻的壮年,个个朝气蓬勃。别说这上可达天的龙门高度已经叫人喟叹,那熊熊燃烧的天火已叫无数胆小的鲤鱼族类望而却步。不少鲤鱼族人已经列到观众席位,只有或多或少想大胆尝试宗室子弟站在圆形圣坛之上。于他们而言,跃过龙门就是一族统领,每个人身上都肩负着宗族荣耀,容不得他们有半分后退。:“水君到!”
老水君在这时候驾临,他的宝座浮在水浪之上,簇拥着成群的虾兵蟹将,鲤鱼族人纷纷恭迎水君圣驾。今日是跃龙门之日,也是水君任期到限退位之日,他将亲自主持典礼并交还水君权杖。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久,他自然也希望,能接过权杖的人是自家儿子。可是扫视一圈座下,却未见水钰的身影,他眉头一皱,转问身边的侍卫:“太子呢?”
侍卫一脸为难,便差了一个鲤鱼卫兵去看看情况,那名卫兵很快回来,气喘吁吁凑到水君耳边说:“太子…太子还在呼呼大睡呢!”
:“混帐东西!”
水君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正当水君要派人去催,水钰拉着落嫣打着哈欠姗姗而来,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再看四座皆已到齐,痞痞一笑说:“好巧,众位都已经来了呀?”
驾着的水云还没落地老水君整聋发聩的威吼就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你还知道过来,成何体统!”
水钰不耐的掏掏耳朵,依旧是那副闲闲在在的模样,指了指龙门说:“这不还没开始吗?父王你着什么急。儿臣赶得刚刚凑巧。”
:“你!”
老水君被气得不轻,又不好当着族人面前发作,免得失了身份。只好忍下怒气。别说水君为他着急,落嫣也开始为他急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袖:“水钰,你可有把握?这龙门的天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水钰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们驾的水云降落地面,东君走了过来,浮起一丝轻蔑:“跃龙门乃我族盛典,鲤鱼族人无不重视,你却丝毫不放在眼里,水钰,你是不是太过狂妄了些?”
水钰却连正眼也未瞧他一下,拉了落嫣便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被忽视的东君气的直瞪眼,暗暗握紧拳:“别得意太早,这个位置我势在必得,不会让给你的。”
:“开始吧!”
水君对这个儿子也是头疼,扶了扶额,扬了扬手指,开启抽签仪式。鼓声敲响,鲤鱼侍卫抱着一个木箱子,走到每位参与竞选的宗室子弟身边,依次让他们抽签,按照抽签次序决定跃龙门次序。到水钰时,他伸手往箱子里一扒拉,拿出却是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旁边堂兄看了看他没有号数的号牌,不由得笑意更深。:“这…”落嫣疑惑不已。水钰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又将鱼侍卫叫了过来,重新抽了一张,结果还是空白,不可置信的又抽了一张,还是空白。:“太子殿下!您已经连抽三张了,再抽下去,可是坏了规矩,按理,当取消本次跃龙门的资格。”
鱼侍卫提醒说。:“你没看到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吗?”
水钰将白纸亮在鱼侍卫面前,晃了晃。鱼侍卫看了也觉得疑惑:“这签子是我做的,不可能会有空白签,其他世子一抽签。即有号数,不可能太子殿下没有呀?”
旁边东君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水钰,你的好运气,总算是用完了吧。”
鼓声擂动的旋律变得越来越快,代表着大典即将开始,鱼侍卫也顾不得他了,赶忙过去让其他世子抽签。落嫣也为水钰捏了一把汗:“现在这么办呢?没有号数连出场顺序都不知道。”
水钰捏紧了手中白纸: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破了我身上的好运。”
可是他细细想了一遍,也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几日他都和落嫣在一起,除了身边婢子,也没有和其他人过多接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鼓声停止。抽签结束,即将开始跃龙门仪式。:“慢着!”
水钰忽然站起来喊了一声。水君目光朝他投来,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水钰扬了扬手中号牌:“这牌子上并无号数,水钰可否申请末位出场。”
没有号数?怎么可能?水君眯缝着眼细看,纸上确实一片空白。其他鲤鱼族人也交头接耳了起来:抽签没有号数这回事,还是头一回见!水君沉思着想:会不会是有人在签牌中动了手脚,可是现在跃龙门大典即将开启,也来不急去查清是谁,他权杖一点,应允了水钰的请求。东君的眸光暗沉了下去,复又浮出一道光来,即便是让他有了资格参与,也未必能迈得过那道龙门。东君扬声言:“不妨,就让太子殿下排于东君之前,东君愿居其后。”
越靠前者,几率越大,只要有一位跃过龙门,其余后来者,便是没了机会。东君号牌在二十八号,连水钰也好奇,一向与他不对付的东君怎会突然谦让起来了。水君点头,表示同意下来,权杖一点,祭坛高高升起,第一个参与者跃上祭坛。鲤鱼族人屏住呼吸望向天门…第一位跃龙门的鲤鱼还没接近龙门,就从高空重重坠下摔死,第二位好容易跃到天门,却被天火焚为灰烬。目睹这残忍的一幕,鲤鱼世子有不少打了退堂鼓。族群中有人低低泣了起来,正是前两位牺牲的鲤鱼家人。能够越过龙门的鲤鱼只有一个。其余的,都得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能够幸运存活下来,也免不了重创受伤。历来竞争,本来就是残忍的,没有任何成功可以一蹴而就,鲤鱼成龙,本就是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水君记得自己跃龙门那会儿,也是经历过九死一生,不由得掩面叹息,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家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