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晚上就带吃肉，红烧肘子，越炖越香。”

甲字号房，殷泽把一大砂锅放到炉子上。这锅里的肘子，早在今天上工的时候，他就在伙房里炖上了，这会儿拿出来只要在火上稍微一热，那就是美美的一餐。当然，就吃一个大肘子，在胃囊无底洞这个诅咒面前肯定是不够看的。所以殷泽就另起了个炉灶，满满闷上了一大锅米饭，又往炉膛里塞上七八个地瓜慢慢烤着。单吃这些，感觉营养搭配不怎么平衡，就又切配上三五种鲜蔬，等肘子热的差不多了后，往锅里一倒，红烧的肉汤烫蔬菜，同样也是美味。“嘿嘿，齐活，喝壶茶后开饭。”

殷泽拍拍手，美滋滋的泡了一盏热茶。别问茶叶这种平民的奢侈品哪里来的。问就是口才好，能说会道，忽悠那百香阁的洗脚小妹妹给送的。“啧啧啧，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也比喝白水舒服多了。”

殷泽跟地主老财似的端着茶壶往椅子上一瘫，惬意的开始享受生活。但随着肉香逐渐浓郁，对门钱家，以及院子里其他的邻居们就有点受不了了。其他邻居们倒还好。易海贵等人今天叫殷泽反收拾了一顿，闻到肉香后虽然馋的难受，但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可钱家就不一样。他们家的人不但脑子不好使，还离的殷泽最近，那红烧肘子的浓郁香气，直接能馋的要了命。“肉？那小畜生竟然在家里炖肉吃！”

钱张氏吸溜了两下鼻子，立刻开始骂骂咧咧。钱小二也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怨毒的说道：“可不是在炖肉吃嘛，我今天都亲眼看见了，殷泽从伙房里带走了一整只猪肘子，外加十多斤鲜肉两条鲜鱼，米面青菜什么的就跟别提了，都差点把那板车给装满。”

“啊！这么多！”

钱张氏一听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嫉妒的同时，一股怨气也喷薄而出，“他这不是偷东西吗？儿子你既然看见了，那为什么不举报他，把他告下来，你可就是立了大功啊！”

“唉，没用的，我都打听过了，他拿那些东西不能算是偷，那是王谦王管事允许他拿的，说是让他带回家去磨练厨艺用。”

钱小二失落的说道。“切，狗屁磨练厨艺，一群狼狈为奸的畜生，就知道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吃！让他吃，早晚有一天把自己噎死！”

钱张氏气的想打人，但除了在这儿无能狂怒的咒骂祖咒以外，她屁事儿都干不了。咚咚咚！就在这时，钱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姑姑，开门啊，我是张小四，我来看您老人家啦。”

听到门外的声音，钱张氏脸色一变，暗叫一声不好。“娘你怎么了？”

钱小二不解问道。“坏了坏了坏了，这两天光是叫殷泽那小畜生给气了，我怎么忘了这茬事儿了。”

钱张氏苦着脸解释道。“那什么，之前娘不是以为你能去顶那李老实的岗吗？而且等你顶岗后，李老实的两间屋子也就成了咱家的。你舅舅家日子过得也不好，我那侄子张小四也大了，就是因为没房一直讨不到媳妇，所以娘就做主，答应匀一间房给你舅表弟了。”

“啊！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呢！”

钱小二一听就急了。钱张氏立刻变脸，“小二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张小四那可是我娘家的亲侄子，我就这么一个侄子，我能不帮衬着他点吗，再说了，你小的时候你舅舅可待你不薄啊，我……”“哎呀好了，娘，现在咱娘俩计较这个可没用，问题是那房子现在不是咱家的啊。”

钱小二也是怕极了自己老娘发泼，赶紧说道。咚咚咚！“姑，表哥，你们怎么不开门啊，我都听着你们说话了。”

这时，房外的张小四又敲起了门。“哎呀不管了，先让小四进来再说，你个赔钱货还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今夜里外头起风吗，要是冻着我侄子，看我不揍死你！”

钱张氏是心疼侄子的，毕竟，娘家人可是她的靠山跟胆子。在这个年月，就她这种动不动就撒泼打滚乱骂人的性格，还能好好的活着，就凭她那瘦麻杆儿子可不行。要不是附近的街坊邻居们都知道，钱张氏的娘家弟弟是个五大三粗，打架不要命的浑人，早就忍不住揍这老虔婆了。荷小小被骂了也不敢吭声，委委屈屈的把门打开。“哎呀怎么才开门啊，差点冻死我，吆喝，是嫂子开的门啊，嫂子好，嘿嘿。”

张小四嘟嘟囔囔的走进屋来，抬头看到是荷小小开的门后，眼睛里闪过两道邪光。心说真是老天爷不长眼啊，就凭我那瘦的跟杆子似的表哥，凭啥能讨到这么漂亮出挑的媳妇？“哎吆，姑姑，小四给您问好了啊，哈哈，来来来，这是我爹让我给您带来的，这可是正宗的江川老咸鱼，可金贵着呢。”

不过当着别人的面，张小四除了眼睛猛瞧荷小小几下外也不敢做什么，抬起手里提着的半条鲜鱼就给钱张氏送了过去。完事又从怀里摸出三个铜子，笑嘻嘻的递给钱小二，“还有表哥，这是弟弟给你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恭祝你成为丁字号伙房的伙夫了，你可不能嫌少啊，我这人有多少本事送多少礼，嘿嘿。”

张小四很热情，但那娘俩就很尴尬了，根本就不好意思伸手收礼物。张小四也没多想，只以为他俩是假客气，就把三个铜板和那半条咸鱼放在桌子上，完事狠狠吸了一口鼻子，“嘿，我说姑姑诶，你们院子里今晚有人家办喜事吗？我这怎么闻着有炖肘子的香味啊，嘿嘿，看来今晚算我有口福了，你们跟我说说是哪家在办喜事？我过去说两句吉祥话，也讨口肉吃，讨口酒喝。”

听到这话，钱家娘俩是既尴尬又生气，心情复杂的低下头，就是不搭腔。“嘿，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啊，这是有事儿瞒着我啊，姑姑，有事儿你就跟我说啊，对了，还有我见对面怎么还点着油灯呢？我这还没住进去呢就点灯，那多费灯油啊。”

张小四皱着眉追问。钱家娘俩终于绷不住了，这事儿也没法瞒，无奈之下，只好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张小四听后顿时就坐不住了，只感觉身体里生起了一团火。“什么！表哥没有成为伙夫，现在还是只个帮厨？还有答应我的房子，也被那殷泽抢走了？”

“淦！好一个外来的小畜生，姑姑你别急，看我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