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衫手上捧着菱花瓷所作的药碗,上方还有这细细密密的排列有序的花纹,瞧着倒像是皇室所用之物。戚夫人用这些东西招待纪令月倒是有心了。一抬头却见方青云有些泄气地从门外走出,瞥眼见来人是岚衫,伸手将她拦住。岚衫多少也猜出一二分来。相比纪令月并未吃了那药。“皇子莫要担心,这些无非只是副作用而已,郡主还未适应,再过些时日郡主便可避免这些症状了。”
方青云面上有着怀疑,故作了然道:“要是真如你这般说便好了。”
岚衫低声浅笑:“这些药凉了就过了药效了,奴婢且给郡主送过去。”
方青云离开、房间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他有些自己的盯着町中的正在扑蒴妁掉这落叶的银杏树,心中有些怅然。却在这时听见传自纪令月房间药盏溅裂的声响,“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手腕上的痛是在让她清醒,纪令月只在内心嘀咕,幸好没人看见她翻墙,不让她郡主的一世英名估计也就这样了。她的行动缓慢,加上这醉胭脂的效果,一路上;怕是有只狗嗅到香味也能循着香味找到她。临城,纪令月是出不去的。白日来这边走的时候,纪令月记得此间是有个大药房,或许药房的人能够查出来这药丸的成分。药房的小童只见有一身影挡住了门边,远处微弱的灯将纪令月的影子拉的狭长。纪令月往前走几步就要倒下,幸好有一女子前来差他将纪令月给搀扶好。“阿娘,这个姐姐快要晕倒了。”
纪令月意识恍惚,以为眼前人是纪令仪,扯着她的衣角:“阿……姐?”
女子只见纪令仪手腕有浅略的包扎伤口,尽管还是渗出了血,连忙让小童去打来赶紧的热水。随后晃动纪令月:“姑娘?可不要睡过去啊,清醒些,同我说说话也可。霖儿水好了么?”
脑子里边迷迷糊糊,只记得一些零碎的事情,等纪令月一觉醒来,恍惚看着四周。“你醒了?”
稚嫩的童声将她给唤醒,纪令月瞥见头上还有个小揪揪的药童,有些疑惑的问道:“霖儿?”
霖儿憨笑一声:“是我。”
“我怎会……”纪令月迅速将脑子里边的事情给过了一遍,此时外面的女子寻人,敲了几次门后:“霖儿,不要打扰房间里面的人休息。”
纪令月整理自己的衣襟道:“无事,多谢女郎将我救下,要不是姑娘,还不知道我这般是要晕多久。”
只见那女子从门边走出,身上穿着朴素,发间只简单用了一根簪子固定。走进来的时候还拿来一把新鲜艾草,“我医术并不高明,当家的又出门上山采药,这个时节正是零陵花要结果的日子,耽误不得。所以看不出来姑娘身上有什么病痛,只有想法子让姑娘清醒些。”
艾草的气息带着清香并不寻人,纪令月瞥见女子手指被谁泡的几乎已经失去了圆润模样,“女郎有心了。”
纪令月取下、身上的一枚手镯,“我出门的急,也没带什么财物。”
“使不得。”
女子连忙摆手,“今日有一华衣公子前来,已经给了银钱,若是再收姑娘你这手镯,怕是过意不去,原本我们娘俩也没做什么。”
华衣公子?她微垂眼眸。昨日对方青云,自己是否太自私了些?如果方青云执意带自己去东临是自私,那么自己暗中默不作声的任由方青云带自己离开,不也是自私么?“姑娘?”纪令月回头浅笑道:“叫我令月便可,我瞧女郎模样与我家中阿姐相仿,看这心中也生出来些许的亲近感。”
估计是觉得纪令月的嘴巧,为人也没有端出什么架子。纪令月简单知道了一些消息,女子名唤江盏,平时人都喊她盏娘,嫁给一个姓张的大夫,共同育有一子霖儿。孩子爹是个喜欢搞药物的人,药房这边一般由盏娘打理。在临城待得时间也有七八年了,平时赚赚小钱,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纪令月心中有些迟疑,但是还是拿出来了里衣里面一直藏着的帕子,“盏姐姐,你夫君何时能够回来,我这边其实是有一件事有些麻烦你了。”
银白丝绸帕子上有着被醉胭脂晕开的红,上面的香气弥漫开来给人带有一种醉醺醺的气味。盏娘凑近嗅了嗅,“还蛮好闻的,跟令月妹子你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这是什么物做的?”
纪令月面露苦笑,“盏姐姐,我不能说太多,如果姐姐的夫君知道其中有什么药物……”“放心。”
盏娘连忙拉着她的手:“你这会儿身子还弱,虽然手腕受了伤,不过你睡着的时候我看了,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真是奇效。”
“我、我得走了。”
纪令月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帕子,她似乎已经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盏姐姐,一日后我会来问,若是我没有来,就将这帕子烧毁即可。”
“这么急?”
纪令月有一种预感,临城将会发生一件大事,只是现如今暂时被人给压着而已,方青云已经知道自己在此处,只是不想见他。除非自己愿意,不然他也不会现身。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竟然如此疏远,纪令月面上带着淡淡的愁绪,走出房门之后就见岚衫已经立在了一旁就等着她了。“郡主?”
“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孩童,即使我在府中也未曾受到过如此照料,岚衫,你应该去服侍你的主子,而不是跟我这么一个病恹恹的人打发时间。”
岚衫低头看着脚底,根本没有将纪令月的话当在心上,就在这时,马车那边有人掀开了帘子。纪令月不由得一愣,戚夫人亲自来迎接她,那她可是好大的面子。"郡主在这里待得可习惯?"从昨天到今天,若是真算起来的话还不算是过去了一天。纪令月只得摆手朝着戚夫人行礼:“令月见过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