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衫并不搭话,仔仔细细收拾着脏乱的屋子。风越过银杏树越过窗户,银杏叶将将被她的手拦住。约莫是意识到了什么,“您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
方青云眼睛定了定,“带我去见戚夫人。”
“夫人要打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公子您的身份又不一般,若是被……”方青云的眼中有被酒意晕染的红,像是他掩藏许久的怒意一样。只要他的手一用力,面前这个女人的脖子就可以轻易的拧断。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遇事不决,也绝非是方青云的真性情。岚衫最为清楚他的一点,就是他不会对自己动手。于是岚衫放弃了挣扎,即使快要窒息而死,她也在赌方青云自己究竟会不会下手。“大聪明不足,小聪明有余。”
然而,岚衫赌对了。方青云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是按照我交给你的事情做,你只是忠于戚夫人的狗,没必要堵上自己轻贱的性命。”
劫后余生,岚衫根本来不及回答方青云的话,只剩下贪婪的大口呼吸,“公子……这是将所有的埋怨,都发泄在岚衫的身上了?”
他盯着这个女人,自嘲的冷笑两声,指着她:“你算计我?”
“岚衫不敢。”
“早在京城之时,你就算好了要来,是你将戚夫人的簪子取走,鸡毛当令箭用的可好?我想想,先前月儿中毒之时,也是你所为吧?”
这是一个预谋已久并且牵扯多人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竟然是戚夫人身边的一个平平无奇的侍女。岚衫性情平时瞧着平易近人,说来可笑,她不过一个侍女,竟然也需要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大渝和东临两国尊重戚夫人,同时也将戚夫人身边的人看为上客。方青云的眼中慢慢涌入杀意,“为了让我离开京城,带着假的戚夫人来寻我,更是交给了我一个好处,醉胭脂用来控制月儿,如若不可,定然让她五脏六腑疼痛至极。”
她撇过头,“胭脂丸也是解药,是药毕竟三分毒。”
“那我在这里杀了你,也是帮戚夫人解决败类了。”
听到这话,岚衫并没有什么惧意,反而还笑了笑,将手上原本攥着的银杏叶递给他,道:“岚衫若是能够死在你的手上,也是无怨无悔。”
……“给……给点吃的可以么?大爷。”
小乞儿手上哦鞥这一个破旧还有些脏的碗向前方穿着云纹绸缎的男人祈求道,而此时云纹绸缎的男人手上整拿着用纸包装好的包子。对方略路扫了一眼小乞儿,一拂袖,生怕小乞儿的脏手玷污了身上的衣服,熟料这时一个不小心,那小乞儿竟然直接上去枪纸包。“这该死的!贱、人,还给老子!”
小乞儿饿的发狠,一边狂奔一边拆开纸包往嘴里塞包子。那人恼了,见到手边有什么又朝着小乞儿扔去。要是以往,这小乞儿手脚麻利跑的也快,定然是不会被抓住,熟料这一次她落了个空,塞包子忘记咀嚼,直接呛喉咙,也就给了那穿着云纹绸缎的人抓住她的机会。“你他娘的找死!”
男人眼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小乞儿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而此时一枚石子穿透柳叶朝着男人手腕击去、谁也没料到这枚石子儿,男人哎哟一声握住自己的右手腕,“谁!又是那个孙子赶来陷害你爷爷我?”
小乞儿眼见如此,连连向后扯,此时被突然吓了一跳,没有咀嚼的包子也就直接给咽了下去。熟料男人眼尖,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踹了一脚:“晦气!老子好容易出来一趟,就被你这么个臭乞丐坏了心情。既然下黑手的人出现不了,那么你就……啊!”
靳七的招式快如迅风,一手紧握住男人的手腕,武学之人定然是知道怎么掐人怎么疼,又是恰的男人手腕方才被石子儿击中的地方,男人几下挣扎不开,疼的龇牙咧嘴:“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只是这个臭乞丐偷了我的东西,难道我教训一番都不成?”
“就是,这些乞丐不好好讨饭,平时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手脚就没一个干净的!”
靳七扫了一眼说话之人,对方后之后学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胡话,被靳七一瞪,路人讪讪的闭了嘴。小乞儿这时有了机会就要拔腿跑开,靳七下手更是干净利落,一脚踩住小乞儿的腿,令她动弹不得。男人连忙道:“贼就是贼,做错了事情就想跑。好汉我也只不过想要惩罚这个臭乞丐,你看能不能……?”
“哼。”
靳七松开他的手腕,从腰中拿了一枚殷子丢给他,“这乞儿偷你的东西我赔了。此后你不准再去找她的麻烦。”
人都是见钱眼开的,有钱不赚图什么?虽然手腕上疼得要死,但是有钱当止疼药的感觉实在大好。靳七居高临下的盯着小乞儿,“我有事要问你,你最好给我配合点。”
小乞儿性格也是跟小辣椒一样,半坐起身张口朝着靳七的小腿咬去,靳七一把抓住她的下颚,此时瞥见小乞儿的脖子,果真如纪令月所说,声带都是被人给毁掉的,只是手法轻,像是个新手。她如此不配合,靳七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扯着她后衣领子提着跃走。纪令月只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走到门边推开,只见的确是今日早晨所见到的乞儿,还别说,靳七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你将她带过来,没有旁人瞧见吧?”
万一小乞儿被抓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还不得直接暴露了她要调查的事。靳七扫了一眼小乞儿,不屑道:“周维人我都记在了脑子里,若是有人有异样,我早就给人解决了。”
“下次你再给人带过来,只需用对方需要的东西引、诱就行。”
他转身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人影,只留下“麻烦”二字。切,跟他支招他不乐意听,那就算了。纪令月打量着小乞儿,“你的眼睛真漂亮,你是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