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本来“看戏”正欢乐,墨怀柳忽然走来,她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完啦?”
“不然你想怎样?”
墨怀柳有些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怎的,看戏上瘾?”
白芜吐吐舌头,也想逗他,便故意用怪调子说,“谁能想到事情真相居然如此峰回路转、意想不到,实实在在令人大开眼界,要不是墨小公子带我一饱眼福,我哪儿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反转……”“好啦好啦,别说了。”
她这调子让墨怀柳实在受不了,急忙喊停。“在今早之前……我也没想到有如此多的时段。我还以为张叔他们已经是罪魁祸首,可以定罪了。”
白芜好奇道,“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墨怀柳指了指张叔等人,“昨晚我夜审他们,却发现这几个人面对一些问题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想,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可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却也不想负隅顽抗的样子,还着实让我犯了难。“幸好,我想起岐黄之术的发源地和村长的口音实实在在地对上了,便将目光转向了他。若真是村长在幕后指使,那这些人不敢开口的原因也找到了。”
白芜正要继续问,忽然发现了什么,“你昨晚夜审他们?你怎么那么着急?”
墨怀柳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不自然,“啊,反正我闲来无事,就……”“因为公子在您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他急切地想做出点成绩来挽回形象呀。”
此时,雪灵笑眯眯地从旁边走来,一边为白芜解释着,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墨怀柳。墨怀柳一阵脸红,却也只是瞪她一眼,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哼”声,便再无其他动作了。白芜听了雪灵的话,倒觉得墨怀柳着实可爱:想不到他那么在意昨天的事情,自己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他还那么耿耿于怀,是该说他执拗得可爱呢,还是该说小孩心性,犟得不肯服输?不过雪灵也说过,他是想“在自己面前挽回形象”,那就证明他做事的出发点还是自己了。一想到这点,方叫白芜内心欣喜几分。眼看墨怀柳还瞪着雪灵,白芜只好将他们两个挡开,又忍不住小声问雪灵,“他今天不对劲啊。”
“哪儿不对劲了?”
“平常你说话,墨怀柳最少也要训斥你两句的,怎么今天只是瞪你,话都不说的?”
提到这点,雪灵反倒显得有些得意了,“当然是因为他有求于我,小公子可是知书达理的,总不能对‘老师’恶语相向吧?”
墨怀柳听了便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白芜更加好奇,“你什么时候成他老师了?”
“不然你以为,是谁叫给他破解岐黄之术的办法?”
雪灵两手叉腰,神气得很。白芜恍然大悟。岐黄之术属于邪术,大多数人只听过名头而未曾深入了解,懂得破解这种邪术的人基本也和使用的人一样所剩无几了。像墨怀柳这种正经人家的孩子,当然不懂这些歪门邪道,雪灵就不同了,她懂得很多,不管是岐黄之术还是狐仙历法,她全都烂熟于心,墨怀柳当然要向她请教。雪灵还在自得地介绍事情经过,“昨日我见小公子满面愁容,一问之下原来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岐黄之术发愁。“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小公子那么辛苦,就顺手教了他,谁想到会帮到大忙呢?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小公子不用太客气……”“雪灵,你怎么在这儿?”
此时,一个墨家的丫鬟走来,一把拽住了雪灵的手腕。“快来帮忙收拾行李,咱们该准备重新出发了!”
“啊……”雪灵只来得及惊讶的喊了一声,便被丫鬟带走。她也没法反抗,事情解决,当然要准备继续赶路,她自己又是白芜贴身丫鬟的身份,去干活是理所当然。看着雪灵走远的背影,墨怀柳非常不走心地摇头叹气,“真惨。”
旁边的白芜直接笑出声来。墨怀柳看向她,“笑什么呀?”
“笑你演都不会演,你这假模假样却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可爱了。”
白芜心直口快,一边揉着笑疼了的肚子一边把内心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墨怀柳还从未被人夸过“可爱”,尤其这话还是出自他觉得更可爱的白芜之口,顿时两抹红霞飞上脸颊。“我……没……”墨怀柳急于争辩些什么,又不知要如何开口,脸倒是愈发红了。白芜还以为他是为自己辩解,笑着说,“雪灵走了你就不用装啦,这丫鬟是你叫来的对不对?刚才你趁我们不注意,就找人打算支开雪灵了吧?”
“啊,是我……”墨怀柳赶忙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希望早点解除自己尴尬的局面。正巧此时玄羽也来找他汇报情况,两人总算是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很快刘金也回来了,他兴高采烈地说已经把人交给地方官处理,对方也答应会奏明上官,提及他们在这其中发挥的作用。因此刘金以为此时又能成为王富贵的一份功绩,自然开心不少。但王富贵等人可不那么想,出了这样的乱子,地方官难逃其罪,如今他抓了人,将功补过,尚且能保住乌纱帽。可若是让上方知道,这件事是凭他们几个外来人才解决,只怕这位地方官只能告老还乡了。因此王富贵觉得,这地方官十有八九会把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绝口不会提他们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只是他没将这其中的门道讲给刘金,毕竟王富贵总觉得自己这徒弟老实憨厚,如此打击他的兴致也有些残忍了,不如等事情有了分晓,再教教他官场中的暗道。一行人收拾了行装重新赶路,墨怀柳心情大好,便四处叮嘱着他们装点收拾,但在他路过白老头身边时,白老头停下了上马车的动作。他回过头凝视着墨怀柳,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让墨怀柳感受到了压力。“做得很好。”
白老头忽然说。“一心为民,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