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眨眨眼，卷睫愉快地颤动，眼睛闪耀着光芒，显出得意洋洋的神色，“我就说了，那乌兰石玉能来打我不成？我泱泱大齐，国力强盛，还会怕朝云国？”

墨怀柳点点她的眉心，“莫要乱说，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骄傲自满，那大齐也离崩塌不远了。”

他又看了一眼乌兰卓，眼神示意白芜，意思是乌兰卓还在，这话他听了总归会心里别扭的。白芜却小声道，“我就是故意当着他的面儿这么说的……要不然朝云国的人都觉得大齐好欺负似的，一个两个的说话做事傲气不说，那个乌兰石玉都敢安插眼线，真是反了他了！”

墨怀柳点头，“嗯，你说得倒也有理，大齐作为上国，总归是不能失了颜面的。”

旁边的乌兰卓纵然心中有不悦，现在也不敢说什么，甚至不敢表露在脸上了。一方面，白芜等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自己接下来还要仰仗他们帮自己安然回到朝云国。另一方面，通过这短时间内的接触，乌兰卓也发觉墨怀柳不管是见识、谈吐或者其他方面，都远超过年长的自己，这使得他心生愧疚的同时，也对墨怀柳产生了敬佩。因此，他自然是不会对两人的言行有什么意见的。但眼下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于是他向墨怀柳提问道，“你既然提到了朝云国的主战派……难道你的意思，让我拉拢和平派？”

墨怀柳点头，“不错，既然乌兰石玉背后有主战派撑腰，那你完全可以站在其对面，将和平派当做自己的后盾，以此获得支持和追随者。”

乌兰卓叹口气，“还是那句话，说来容易做来难……我当然知道要有一方势力才能和二哥抗衡，可如今他已经算是准备充足，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二哥有个厉害的岳父，要不你也找个岳父得了。”

此时，一直在旁边托腮听话的雪灵开了口。“你们朝云国不可能只有一支军队吧？你再从另外两个军队里找两个当岳父，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白芜哈哈大笑起来，墨怀柳也轻笑一声，唯独乌兰卓脸涨得通红，看上去十分窘迫。“我还不到成亲的年纪……”乌兰卓小声解释道。雪灵不以为然，“可以先定亲嘛。”

乌兰卓更窘迫了，“……虎师和狼师的军队，他们的将军家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雪灵“啊”了一声，沉思片刻，猛地一拍大腿，“断袖也未尝不……”“好啦你别再乱说话了，再说下去四皇子还没到朝云国就被你气走了。”

白芜笑呵呵地捏了捏雪灵的脸，制止了她的胡言乱语。她又说道，“你的处境，我们已经了解了，不过……我想墨怀柳既然提到了这个办法，那就证明，他是有备而来的。”

随即她用眼神示意乌兰卓主动去询问墨怀柳。乌兰卓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小少年，“你……你会帮我？！”

墨怀柳冷笑一声，“乌兰石玉已经对我们动过手了，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当然要给他找点不痛快报复回去……”随即，他的冷笑转变成了一本正经的严肃，并给出了一个得体的回答，“身为大齐子民，我当然也希望朝云国未来的君主是一位爱好和平的人，而不是对大齐虎视眈眈的主战派。”

言外之意，相比乌兰石玉，他更想帮助乌兰卓。不过这句话也表达了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如果乌兰卓不选择和平派这条道路的话，墨怀柳也有随时翻脸的可能。尽管不知道墨怀柳的来头到底是什么，但乌兰卓隐约察觉到，他背后势力不小，恐怕是自己不能得罪的。所以在揣摩透彻了对方的意图后，乌兰卓急忙举手发誓，“我以草原之神的灵魂起誓，若我继承阿耶之位，定与大齐代代交好，永无战火！”

“从我们认识你到现在，也就你这句话说得最有气魄了。”

墨怀柳揶揄道。但他目光里是赞许的。乌兰卓有些愧疚，他总觉得墨怀柳像个长辈一样在教导自己，可是自己明明是比他年纪要大的。果然，学识和见识能够很大的影响一个人。于是乌兰卓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的眼界还是太浅了。他默默下了决定，若是朝云国的事情顺利解决，自己一定要多去周边各国走走，开拓一下自己的眼界。收回思绪后，乌兰卓隐隐有些期待，“那敢问墨小公子，你打算怎么帮我？”

“嚯，倒是变脸挺快，刚才还‘你你你’的，现在就是墨小公子了。”

雪灵插嘴道。白芜推了推她示意她别插话，旁边的墨怀柳并未回答乌兰卓，反而背着手东看西瞧，好像没听到他问的话一样。乌兰卓怔了一下，又试探着问，“……墨小公子？”

“嗯。”

墨怀柳抬了抬眼皮。乌兰卓又问，“你打算如何帮我？”

这句话就好像是个咒语，只要他一说出口，墨怀柳就会撇开眼神不去理会他。眼看着乌兰卓抓耳挠腮，白芜笑着提醒，“你既然是要让他帮忙，总得讲诚信吧？”

“诚信？我刚才发过誓了呀。”

乌兰卓疑惑道。白芜摇摇头，“你忘了说那个字了。”

“哪个？”

“当然是那个，四海之内皆有用，求人时不得不说的……”随着白芜的提示，乌兰卓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他急忙学着中原礼节，对着墨怀柳规规矩矩地拱手鞠躬，又行了一遍朝云国的礼节，这才毕恭毕敬地对墨怀柳说，“请墨小公子帮帮我。”

这话一出，墨怀柳果然神情舒和了不少，“嗯。我即刻去安排，你不用操心了。”

乌兰卓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当然不会再去问墨怀柳打算怎么做，既然对方不想说，那自己追问也是自讨没趣，还不如乖乖等候安排。墨怀柳叫来玄羽，吩咐了几句后，又让雪灵和白信去找陆老夫妇借一口锅来。“借锅干什么？煮饭吗？”

白礼好奇地问。墨怀柳看向乌兰卓，“当然是为了给四殿下化个妆，躲过眼线了。”

看着那口黢黑老旧的铁锅，乌兰卓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