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乌兰卓的预感是正确的。白家兄弟俩按照墨怀柳的指示，给乌兰卓抹了满脸的锅底灰，直接看不出个人样来。乌兰卓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他已经能想象到脸上的情况了。“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铁锅成精……”乌兰卓小声吐槽着。雪灵疯狂点头，“对，你现在就是这个状态！那个乌兰石玉绝对认不出来你的！就算把你丢他面前，他都不会认出来的！”

旁边的白礼和白信笑得肚子都疼了。墨怀柳叹口气，“我是让你们简单给他妆点一下……也不是让你们这么过分啊。这么显眼，反而更可疑吧？”

白信只顾着笑，完全没有给出什么回答；白礼抽空使个眼色，继续笑，意思是对墨怀柳说：不满意的话，你亲自动手呀？“小黑，你帮他擦擦。”

墨怀柳无奈对玄羽说道。玄羽拿了块破抹布，在乌兰卓脸上胡乱抹了两下，一边擦一边嘟囔着，“这都比我还黑了……”脸上的锅底灰擦掉以后，乌兰卓总算是有点人样了。白芜端详着他的脸，摇摇头，“不行，还是能看出来他的长相。”

“我来。”

雪灵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哼着小曲儿来到乌兰卓面前。乌兰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画点伤疤，遮盖一下你的样子。”

雪灵将手里的石头举起来，展示上面的红色土块，解释道。乌兰卓有些迟疑，“万一你画得不像怎么办？”

雪灵笑容灿烂，“那就打一顿，那样就更真了。”

白芜从后面抓住了雪灵的两只手，轻轻摇晃着示意她离开，“好啦，你别吓着四皇子，咱们是要把人送回家，不是‘送走’。”

乌兰卓松了口气，又像是怕雪灵还不死心似的，赶忙说，“要是做些疤痕什么的，只怕更惹人注目了，还是别胡来。”

雪灵这才悻悻地将石头放下。之后墨怀柳和白芜又各自发挥了一些“创意想象”，再加上陆老夫妇的帮忙，总归是利用手头的工具，给乌兰卓好好化了妆。虽然做不到完全改头换面，但确实让人一眼认不出来了。玄羽满意地大量着乌兰卓，“只要让他跟在咱们的队伍里，扮做小厮，任谁也不知道这就是朝云国的四皇子了。”

“那这俩怎么办？”

雪灵指了指旁边还捆着的二人，问道。白信扬手，“这个简单，交给官府即可。”

墨怀柳摇头阻止，“交给官府定什么罪？总不能信口胡来，当心他们事后又倒打一耙。更何况，你以为官府里就没有探子？”

众人闻言愣了一下，这次乌兰卓倒是最先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我二哥连在你们大齐的官府里都安插了眼线？！”

墨怀柳坦然道，“是啊。如若不然，他为什么选择在这里下手？如果没有内应和靠山，你以为乌兰石玉敢在大齐的疆土内直接杀你吗？“他那样富有心机，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确保对你动手后可以将善后料理妥当，才会处心积虑将你带来这里。”

白芜也道，“乌兰石玉连你的忠仆都能收买，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挑选一个地方动手的，我想他选择这里必有用意。”

青天白日，乌兰卓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他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了无数视线之中，以前只是觉得自己身边确有危险，直到今日他才发觉，这种被当做猎物，被不断监视着的滋味儿，才是最令人胆寒的。白礼也面色不善，“他一个朝云国的人，势力居然渗透到这种程度……真是可怕至极。”

墨怀柳倒是没那么紧张，“也不尽然。这种边陲小镇，任凭他们在本地怎么折腾，远在京城的上位官员们都不可能完全掌握，倒是足够自由。“更何况他也不必费尽心思地渗透势力，只需要给点小恩小惠，收买一些最低等的捕快衙役，给自己当内应和眼线就足够了。”

白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跟着，他又皱眉提出一个问题，“那城门楼的那些卫兵……？”

“也有可能。”

墨怀柳顺着白礼的话说下去。“那些士兵也是普通人，给点钱总归是可以收买的。”

“也就是说，如果乌兰卓没中毒也没遇到我们，他直接跑出去，也会被那些已经归顺乌兰石玉的士兵发现，而他的行踪也会被对方牢牢掌握。”

雪灵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最后吐吐舌头，用有些同情的目光看着乌兰卓，“四殿下，你二哥真狠啊，你这横竖都是个死啊。”

乌兰卓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他就算是愤怒和后怕，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不过冷静下来细想，他倒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幸好我中了毒，也幸好遇到你们，这样才能寻求帮助有一线生机。”

乌兰卓说着，又对着众人行了朝云国的礼节。“我由衷感谢你们。”

“客气话就不必说了，先想想怎么躲过城门守卫的盘查吧。”

白信苦恼道。“我们进城的时候，那些人就是一个个地都查了一遍，出城的时候岂不也是如此？那还是得暴露。”

墨怀柳则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任凭白信和白礼雪灵叽叽喳喳地讨论。白芜莞尔，“你又有主意了是不是？”

“知我者，你也。”

墨怀柳回答。乌兰卓小心问道，“难道我们也收买……”“收买？这种人可不值得我花钱。”

墨怀柳露出一个充满了算计的笑容。“我是个生意人，从小家里人就教我，钱可不能花在无用的地方。”

玄羽顺嘴吐槽，“可是上次白芜小姐看中一个小手镯，您直接把店里所有手镯都包了随便她选……”墨怀柳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玄羽就嗅到了警告的意味。于是他迅速改了口，“……当然咯，给白芜小姐花钱是应该的，能让咱大小姐开心，金元宝都砸碎了当摔炮玩儿也是值的！”

白芜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带着看玄羽的眼神都有点嫌弃了，“小黑，你说得我好像个败家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