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白芜还是坐到墨晖旁边,好奇地看着他,“墨叔叔,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呀?”
墨晖看着像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抬手想捏一捏她软糯的小脸,忽然发现自家儿子正在白芜身后紧紧盯着自己。准确来说,是盯着自己的手。墨晖想了想,手往后挪了挪,墨怀柳的神色果然舒缓了一些。墨晖又往前伸伸手,墨怀柳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墨晖感觉有点不爽,自己分明是他的老父亲,可是墨怀柳那状态分明跟防人牙子一样防着他。不过最终墨晖也是生怕吓着白芜,忍住了去捏捏她小脸儿的举动。墨怀柳对此显得很高兴。毕竟他觉得白芜的脸软乎乎肉嘟嘟的,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分明只有自己能捏捏她的脸,其他人怎么都不行,是自己的老爹也不行。墨晖咳嗽一声,问白芜,“白芜哇,我就是想问问你,怀柳这小子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过你?”
“没有呀,墨怀柳对我很好的,我们两个天天在一起玩儿。”
白芜乖巧地回答。“嗯,那就好。”
墨晖随口应付了几句。“那你初来乍到,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儿的?我让怀柳带你去。或者你对什么感兴趣,我让人给你……”“墨叔叔,你有话直说吧。”
白芜忍不住打断墨晖兜圈子一样的话,提醒他不必这么绕弯。有时候她也很庆幸自己是小孩儿,说话可以直来直去,哪儿像大人这样,说个话还得弯弯绕绕,听着就费劲。墨晖笑了笑,看了墨怀柳一眼,却像是顾忌着他的情绪一样,终归没有将话直说出来。“哦,其实没啥大事儿,我就是听怀柳经常提起你,生怕这次你们来了招待不周。”
墨晖敲敲自己的额头,故作轻松地说着,白芜却能听出来,他还是有话藏在心里没说。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过两天憋不住了,就算他不说,也会让墨怀柳来转达的。白芜这样想着。一大一小两人又聊了几句,墨晖便要送白芜回家了。白芜自然是留墨晖去家里坐坐喝口茶,毕竟刚才范泰那件事,也是墨晖摆平的,就算不是出于礼节邀请对方去家里坐坐,也得对恩人表示表示。墨晖倒是欣然应允,其实他也有点好奇,一直只从儿子和母亲那里听说白家的事情,如今总算能亲眼看到。来到白家门口,白芜轻轻叩响大门,朝里喊道,“爹,娘,我回来啦!我还带着客人来啦!”
门很快被打开了,不过开门的是白老太太。“乖乖,你可算回来了!”
白老太太着急又颤巍巍地迈出一只脚,还没站稳就一把将白芜搂过来,满脸心疼。“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和我说?”
她指的当然是范泰刚刚上门闹事。那时候她和白老头在内院睡觉,人老耳朵不灵,白家人又没来禀报,他们自然对此一无所知。等到了白老大等人转述时,白芜已经和墨怀柳等人走了,只留下老两口在家里一惊一乍,不断后怕着。因此白老太太也不顾旁人阻拦,执意要去找白芜,正巧她刚准备出门,白芜就回来了,也就让双方遇个正着。“奶奶别担心,这不都没事了嘛?”
白芜吐吐舌头,赶忙抱了抱白老太太,努力哄着。“我都摆平……咳,我和墨怀柳还有墨叔叔都摆平了,不用担心啦!”
白老太太身后还站了跟着劝着出来的白家其他人,他们一见到墨晖,就连忙提醒白老太太,说此人是当朝丞相。墨晖心道自古民怕官,白老太太怕是会惊骇几声,刚想劝她不必惧怕,却见白老太太皱起眉头,就连打量他的眼神,也根本称不上是害怕,甚至可以说是探究。“丞相,那不就是……”白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后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都挤在门口干嘛呢?”
是白老头,他从后面走了出来。众人还没来得及介绍,白老头却是猛然盯住了墨晖,一双苍老的眼睛,在一瞬间仿佛恢复了年轻时的精神,锐利无比,如同鹰隼。但,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感情,完全不能称之为友善了。而墨晖本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在见到白老头的那一刻,他脸上先是有一刹那的疑惑,紧跟着就被震惊所取代。四目相对,一老一少就这样紧紧盯着对方,仿佛要透过皮囊将对方看个透彻一样。白芜嗅到了几分不对劲的味道。看这架势,爷爷和墨叔叔分明是认识啊!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不仅年龄差别很大,这身份地位的差别也很悬殊啊。“……老师?”
就在这时,墨晖嘴唇蠕动着,缓缓开口,说出了这样一个称呼。而白老头在听到这个称呼以后,却是如同遭到了什么重击一般,面色先是一白,随即满脸厌恶。“你认错人了。我没你这样的学生。”
白老头丢下了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语气森然。他甚至不给墨晖争辩解释的机会,转头就往里走,步伐之快,足以见得他是摆明了要急切地回去,将墨晖拒之门外。白老太太生怕老伴儿气性太大出什么事,连忙也跟上去,只留下其他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墨晖最先回过神来,他心急之下,下意识地要直接迈步进去,“老师,请留步!”
“等等!”
白老大立刻横在门口,拦住他。“我爹不想见你。”
白老大皱着眉头说。“刚才看我爹这反应,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是当朝丞相,那不就是当年和那皇帝一样,背信弃义,差点儿害死我爹的罪人吗?”
这句话如同往水中扔下一块巨石,惊起阵阵波澜。众人都被这话吓了一跳,尤其是白老四,直接跳起来想捂他的嘴,“大哥!你瞎说啥呢,妄议皇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白老大头一撇,他盯着墨晖,面沉似水,态度不善,“我年纪最大,我这兄弟几个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要是我没记错,你这丞相的位置,当年可是我爹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