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头和白老太太本来正严肃地聊着什么,一看到孙女嚎啕大哭地跑进来,一脸委屈的模样,顿时都吓了一跳。“乖乖,你怎么了?”
白老头赶忙问。白芜也不说话,只是扑进白老太太怀里,嘤嘤地哭着。白老太太用粗粝的老手抚摸着白芜的头发,眼看着小姑娘不断掉金豆子,心里难受极了。“乖乖,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啊!”
白老头心里也难受,自家乖孙女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还从来没有人能把她惹成这样。就是自己那几个皮猴儿一样的孙子,也都是宠着让着白芜,谁敢让她哭?白芜哭成这样,一定是被哪个不成器的家伙给惹了,要是被自己逮到,非得把那小子狠狠抽一顿不可!白老头暗自下定决心,要不是因为白芜还在旁边哭着,只怕他已经抡着烟袋锅子,准备出去打人了。眼看情绪差不多到位了,白芜便可怜巴巴地抬起头,一抽一抽地说着,“呜呜,爷爷奶奶,有人欺负我……”她觉得,自己这演技,就连雪灵那小狐狸看了都得分不清真假。太真了,虽然是想着往委屈了表演,但这么一哭出来,好像真的很委屈一样。“谁!谁敢欺负我家乖乖?”
白老头差点儿跳起来。“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白芜撇撇嘴,开始发挥惊人的演技,“就是墨怀柳!是他欺负我!爷爷奶奶,我不要住在京城了,我们回大柳树村吧!”
这话一出来,白老夫妇都愣住了。虽然白老头对墨怀柳看不顺眼,但他也知道对方是个好孩子,最起码,知书达理、风度翩翩,更是非常护着白芜,绝不会轻易惹哭她。可是现在,白芜居然说是他把她给惹哭的……?但是白芜总不能说谎吧?这么委屈,谁看了都得觉得是真的啊。白老夫妇互相看看,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白芜知道自己这以退为进奏效了,于是加把劲儿,又哭哭啼啼起来,“爷爷奶奶,我好讨厌墨怀柳,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其实在她进来之前,白老夫妇也确实是谈着搬走的事情。原因,当然是因为看到了墨晖。要是早点知道墨怀柳的父亲就是白老头当年那两个白眼儿狼学生之一,白老头是打死都不会来京城的。如今知道了,虽然也没有别的办法,白老头又不想看见他们,眼不见为净,还不如搬回去呢。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是白芜突然闯进来,还主动说着想走,反倒让老两口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在老两口原本的预计当中,白芜应该是最不想回去的那个,毕竟她和墨怀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要走了,白芜肯定是会闹腾的。现在她却这么说,看来墨怀柳真的把她欺负狠了。白老头这样想着,顿时怒气冲冲。“上梁不正下梁歪,墨晖那儿子果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白老头怨念地叨叨着。白老太太叹口气,“你别冲动。怀柳那孩子不错的,可能是误会……”话还没说完,白老头就急了,“老婆子,你怎么老糊涂了?你不疼孙女,反倒心疼外人了?现在你就帮着那小子说话,以后还能得了?!”
白老太太有点儿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帮着他说话,我是觉得怀柳那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她皱了下眉头,低声道,“没准是他爹说了什么?”
白芜暗中吐吐舌头,心说您二位对墨晖的意见也太大了,都开始怀疑他教唆小孩挑拨离间了。不过这也和她准备好的谎话不谋而合,于是白芜顺势接话道,“呜呜,奶奶,墨怀柳和他爹一样欺负人!“墨怀柳刚才偷偷来找我,说他爹说了,我是罪臣家的后人,让我以后少和他们墨家接触,不然影响不好。“我当然不愿意呀!就跟墨怀柳说肯定是意外,但是墨怀柳不听我解释,他说要是我们俩再见面,他爹就要把他关起来。“所以墨怀柳从今天开始就不想再搭理我了,他好过分啊,说不理人就不理人,我好委屈啊,呜呜呜……”这些话在白老夫妇听起来,根本算不得墨怀柳欺负白芜,更称不上委屈。但是以小孩子那种心态来说,倒也正常,毕竟好朋友要是突然不理人,对小孩儿来说确实像天塌了一样。老两口听到是这种“欺负”,松了口气,也觉得合理。白老太太甚至有点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这孙女真是喜欢极了墨怀柳,要不然不会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就难受得哭成这样的。要是换成白义白信白良他们几个……就算说不理妹妹了,估计白芜还觉得清净呢。白老头倒是把注意力落在另外的方向,“罪臣之后……墨晖真是那么说的?”
他眯起眼睛,脸上竟然若有若无地浮现出了几分不怒自威。白芜感觉自己这谎话好像说得太过了,急忙找补,“我,我不记得了,可能是我听错了……”“我呸!他也真好意思说!我是罪臣,那他们又是什么?罪臣教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老头子我也是被冤枉的!”
白老头自言自语,打断了白芜的解释。白老太太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也别这么激动,有可能孩子听错了。小孩儿总是会夸大其词的。”
她又劝了几句,白老头总算消了气。不过也只是消了一点,白老头想了想,又开始嘀咕,“墨晖那孩子,其实脾气秉性还好点儿,确实不太可能……“齐子安可就不一定了!当了皇帝以后,指不定听了多少谗言,估计早就变成暴君……”白芜听着听着才意识到,这位齐子安,感情就是大齐的君王、当今圣上啊。爷爷您老也是够大胆的,对天子直呼其名。白芜在心里默默吐槽。哦对,还有更大胆的,这都开始腹诽人家是暴君了,要是继续说下去,是不是都想焚表祭天控诉君王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