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归吐槽，白芜倒是能理解白老头对于如今皇上和丞相的不满，毕竟这两人让他寒心太多了。只是白老头以前从未正面说过，如今突然叨叨起来，还真有点老小孩儿的意思。想到这里，白芜倒是不慌了。爷爷还愿意念叨数落两个学生的不是，就证明他对这两人的怨气，其实还不到恨的程度。倘若真是痛恨，只怕他是避之不及、绝口不提，甚至恨到麻木，一脸的无所谓不在乎。到那时候，才是真的毫无挽回的余地了。所以爷爷现在这样，就证明他其实心里还是在乎墨晖和齐子安的，既然如此，那只要找到突破口，化解当年的恩怨，师徒三人估计也可以和解了。至于这个突破口，白芜一直觉得，当年事情的真相应当就是重要线索，如今她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不过要是想从爷爷这里找线索，那得不动声色，最起码不能惹老人家生气。更何况在那之前，戏还得接着演。于是白芜又变回了委屈着的受气包模样，“爷爷，我们赶紧走吧，我再也不想待在京城了！”

眼看孙女一直嚷嚷着想走，倒也遂了白老头的心意。他有些心疼地拉着白芜的手，说，“好，那咱们就走，不来这个伤心的地方了。”

“就算墨怀柳他爹说过，咱们遇事只会逃跑，肯定会搬走，我也不想留下来了！”

白芜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委屈地抬着小脸儿喊着。“墨怀柳的爹说咱们肯定等不到弄清楚以前的事情，就灰溜溜地逃走，我才不搭理他呢！走就走，弄不清就弄不清了，我们不管这个！”

这话却引起了白老头的注意，“……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白芜心道总算进入了正题，赶忙拼尽自己毕生的演技发挥起来，“墨怀柳说了，他爹最近在调查什么东西，好像，就是和当年爷爷的事情有关。“我问他查出来什么没有，墨怀柳说他爹很保密，谁也不谈，说是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不能说出去半个字！“墨怀柳的爹还说了，这个真相咱们估计一辈子也听不到，因为爷爷您见了他，肯定直接跑，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白芜越说情绪越激动，连她自己都快相信是那么回事了，“跑了当然就不知道墨怀柳的爹查到了什么，但是爷爷，我知道您不稀罕！”

这话可以说是直戳白老头肺管子，他怎么可能不稀罕？分明是在意得要命。眼看白老头眼睛都瞪大了，白芜还不忘火上浇油，“咱们不管那劳什子真相了，直接走，马不停蹄、一日千里地走！”

白老太太捏捏她的脸，“小乖乖，别乱用成语，你爷爷要生气的。”

“墨晖这小子，是在拿话激我呢？”

白老头嘀咕着，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服。“不，不对，难道那个真相其实和他想的不一样，所以他不想让我知道……”有了这个想法后，白老头猛然一惊，心中更是九曲十八弯一般拐着弯，不断思考着。“要真是这样，那我还非留下来不可，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眼看老伴儿如此认真，白老太太转头看了白芜一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偏生你有这些古灵精怪。”

白芜心里一颤：好像是被奶奶发现了？白老太太对白老头说，“怎么，你又想留下来了？”

白老头愤然道，“凭什么不留下来？当年的事情我也有知情权，不对，我是最该知道的！我当然得看看到底是什么真相！”

白老太太笑起来，“老头子，亏你以前还是个丞相呢，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白老头一脸疑惑，“此话怎讲？”

白老太太低声道，“你想想，这么长一串话，墨怀柳能原封不动地复述下来吗？就算能，你觉得墨晖说话会那么直接吗？”

白老头愣了一下，又觉得对方说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这……倒也确实……”“而且，你不觉得这话很突兀、非常刻意吗？”

白老太太点出了最关键的地方。“就好像是特意讲给你听，要用激将法留下你一样。”

白老头愣了愣，刚才因为情绪而混乱的大脑总算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白老头说着，看向白芜。白芜心里咯噔一下：坏了，爷爷也发现了。这两人真不好骗啊。白老太太笑眯眯道，“小丫头这是不想走，以退为进，打算用激将法留你呢。”

意识到这点后，白老头先是愣了愣，有点不可思议，继而又无奈地叹口气，最后笑起来。“倒也真是我的孙女，净干这些不同寻常的事。”

白老头笑着用手指刮了刮白芜的鼻梁。白芜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想蒙混过关：别问，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爷爷看起来没生气，应该还好吧……？被她这么一闹，白老头确实冷静多了。白老太太趁机劝道，“其实，孩子们说话也有点道理。你真的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当年的事情情，万一真的有你不知道的隐情呢？”

白老头不满，“什么隐情？隐情就是，我被冤枉成那样，那两个白眼儿狼也不知道帮我一把！”

“万一他们不知晓此事呢？”

“拉倒吧，一个太子，一个太子伴读，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能不知道？”

白芜小心翼翼地插嘴，“墨怀柳说，他爹告诉他，当年您是主动辞官走的……”白老头眉毛都扬起来了，语调更是高亢，“谁主动辞官了？分明是那群老东西联合把我赶走的！”

“……所以这事儿肯定有隐情！要不然您和他们的说辞也不会不一样！”

白芜急忙顺着爷爷的话说。反正她那点小九九都暴露在老两口面前了，现在直接承认也无所谓。白老太太也附和道，“是啊，万一那俩人真的不知道，或者有苦难言，你这么多年不就误会了这两个好孩子吗？“老头子，你就不想留下来看看真相到底如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