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的确不爱运动就会四肢无力,精气神不足,就算打再久的坐也难弥补回来。民以食为天,食物对人身而言自是不用多说。这些都好解决,只是第三种太难了,谁能一直保持一颗喜乐之心?将怒哀忘掉?”
能提问说明又进一步,韩㣉没有回答,发出一阵感慨:“人不过匆匆百年,像贫道这种已被上天遗忘之人,世间上又有几个?一念皆空,放下自在。”
赵丹开始还认真听,听完一脸懵呆,快要忍不住开口时,赵惇呆呆念道:“一念皆空,放下自在?难道只有放下,才能忘记怒哀?”
“正是,”韩㣉并不是完全忽悠赵惇,他大半说的都是事实,包括养生之法。但现在,他是在真忽悠:“包括贫道,和那些得道高僧,大家都是人,就算是方外之人,也难免会有喜怒哀乐之事。遇到那些事,也只有放下才能自在,才能忘掉怒哀。上天有一事很公平,无论是亲人、仇人,统统都难免会化着一杯黄土。何不放下去追求喜乐,追求人生的幸福?权位再高,也换不来幸福。”
赵惇听岔了,过了好一会恍然道:“难怪她会遁入空门,她比我看得开,她已经放下了。”
韩㣉差点没晕过去,韩㣉当然知道赵惇说的她是谁?赶忙说话将赵惇忽悠过来:“太上皇,遁入空门也不一定就是放下,更多可能是在逃避现实。有些人为了逃避现实,往往选择遁入空门。她们以为这就斩断了尘缘?其实不然。这种和那些自杀的人又有何区别?只会令亲人伤心、仇人痛快?”
赵惇摸了摸脑门,旁边一个中年嫔妃赶忙递上茶水,喝了几口茶水,终于没被韩㣉绕晕过去:“道长,你说的放下是什么意思?”
韩㣉自己也喝了几大口水,重重出了口气说:“放下前事,重新开始。安享天伦,始得长寿。太上皇,贫道告辞,明天再来看你。”
韩㣉带着赵丹走出养宁宫,没多远就被赵丹一把抓住:“你怎么就走了?刚才不是忽悠、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要是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让皇爷爷回心转意。”
韩㣉一阵苦笑,他不是神仙,忽悠得再好,也要人家同意才行。听赵惇已经听进去了,现在就看赵惇心里那一关能不能过去。要是不能过去,恐怕明天他去也不会有多少结果。韩㣉回到家,感觉比打了一天的架还要累。回到南院,还好几个丫鬟轮流在家,张秀儿和大丫的丫鬟梁春在,给他打来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正迷迷糊糊之间,张秀儿进来:“少爷,外面来了几个商人,夫人让你去会客。”
韩㣉感觉太累了,他应付的不是普通人,是可以要他小命的太上皇。这不是吹牛,要是赵惇真的一心想取他小命,赵扩有可能拿他去换一家人的和睦。他在皇宫看似轻松,就算陪赵丹他也很费脑筋。“是什么样的商人,他们来干什么?”
张秀儿也不想打扰韩㣉,吴氏的命令她不敢不听:“不知是什么商人,要是少爷不想去,我去给夫人说。”
“算了,我去看看。”
……富贵人家的宅院中,都有一些小院。这些小院有大有小,一些关系很好的亲友,会直接来这里拜访。在一座只有三幢楼房的小院中,阵阵琴声,在昏沉沉的天空下回荡。一个个美妙的音符,给人一种宁静的享受。可惜有些人满怀心事,再美妙的音符也难让她们的心静下来。余音未停,一道女声响起:“谢姐姐,你想想办法啊!韩公子送给我们的镜子,爹爹根本不相信是我们买的。韩家不知送了多少镜子出去,外面现在都传开了。这东西只有韩家才有,用多少银子都买不到。”
卫彤一脸愁容,她们自以为聪明,韩㣉送的镜子,全说成是从海外商人那里买的。八个女孩都很有孝心,拿回去后全送给父母用。结果现在露陷了,没办法,只好来谢府求助谢夕韵。谢夕韵坐在一磴石凳上,脸色不比卫彤好。还未开口,一旁的谢香说:“卫小姐有所不知,小姐前天回来就被老爷禁足了,三个月不准出府。要不是你们,怕也不能来到这里。”
“三个月而已,再说谢相那么心疼谢姐姐,岂会真禁足三个月?”
弹琴的周若冰笑了笑:“我爷爷也问过,镜子是从哪里来的。这事瞒不了,只能给他们明说。”
“就你没义气,”卫彤瞪了眼周若冰,对谢夕韵说:“谢姐姐,她居然给周相说,那面镜子是韩公子送的。”
谢夕韵带着几分怒气说:“那又如何?反正也瞒不住。收了件礼物而已,难道只许他们收礼物,我们就不能?”
“收了件礼物?那可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镜子?你猜周相听了后怎么说?他说难怪韩㣉会送你们镜子,原来是沾了谢姐姐你的光。”
卫彤和周若冰一起来的时候,两人就交过底。她口直心快,一点没瞒谢夕韵:“那天姐姐上台去相助韩公子,先前又送镜子?连周相都知道你和韩公子的事,只怕你爹爹也?”
谢夕韵呆了呆,玉脸不知是因为发怒还是羞涩,火辣辣发红:“别乱说,我那天会上去,只是认为他说的有道理,绝没有想帮谁。镜子你们也有,我看他对你们才有意思。”
谢夕韵的解释太过苍白,卫彤和周若冰笑了笑,周若冰说:“不过话说回来,那天韩公子说的那些,简直太令人震憾了。野蛮之国真的比文明之国好吗?”
“这事无论在朝堂上还是朝外,都已经吵翻天了。”
卫彤接道:“我听娘说,这两天朝堂上天天在议论韩公子那天的话。韩派当然是支持,钱派反对。周谢两位相爷这边,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另外中立派的人虽不多,支持的占大半。在外面更吓人,你随便走到一条街上,都能听到辩论这事的声音。听说国子监吵得更凶,万程几位大人也压不住。”
谢夕韵一回来就被禁足,两个丫鬟也在家陪她,还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好奇心大起:“外面吵得那么凶,难道就没人去找韩㣉理论一番?韩㣉有没有什么新的说词?”
“谢姐姐是在关心韩公子还是其它原因?”
卫彤打趣一句:“韩府的大门哪有那么好进?有些人连外面的人也不能辩赢,哪敢去找韩公子辩论?姐姐放心,现在大家都很关注韩公子辩论,要是有什么新说词,一定能在最短时间传出来。”
女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几女聊了一会,一个三十来岁、身体颇为富态的壮年男子走进小院:“见过谢三哥,”卫彤和周若冰朝壮年男子一礼,壮年男子看起来很急,匆匆回过礼,将谢夕韵拉进小厅:“小妹,你到底是不是真与那韩㣉有什么关系?”
这个壮年男子叫谢汇伯,是谢夕韵的三哥,目前谢夕韵的三个哥哥,只有谢汇伯才在一直谢深甫身边,两兄妹虽不是一母所生,感情自不用说。谢夕韵白了眼谢汇伯:“哥哥,你胡说什么?我和韩㣉有什么了?那天的事只不过是认为他的话很有道理,才上台去说出自己的观点。”
谢汇伯是个老实人,没看出谢夕韵有什么异样,松了口气说:“现在韩家找太常寺卿陈谠陈大人的夫人,上门来为韩㣉提亲。还好爹爹不在,娘在待客,她们很担心,派我来问问。要是你与他真有什么关系,她们冒着被爹爹责备,也会应下这门亲事。没有关系就好,我去给她们说。”
谢夕韵瞬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短暂的空白很快又被无数的画面填满。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在西湖之事,谢夕韵已经原谅韩㣉。韩㣉在国子监的那些忽悠,不但将自己忽悠进去,也将谢夕韵成功捕获。这两天谢夕韵过得很苦,她当然知道朝廷的派系。谢深甫和韩侂胄可能永远也不会走到一起,就如她和韩㣉那样。万没想到韩家会请媒人来提亲,提亲不一样,不只是代表韩㣉的想法,还有韩家人的想法。谢夕韵是女子社的头,她的思想非一般女子可比。眼看自己的幸福就要随着哥哥消失,她终于跨出门坎,朝谢汇伯跑去。“哥哥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谢汇伯有些惊讶:“小妹你怎么了?”
此时谢汇伯正在小院门口,几个好事的女子也围了过来,卫彤见谢夕韵的面色不对:“谢姐姐,什么事让你如此激动?”
谢夕韵对卫彤几女说:“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