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见谢夕韵,在布店用宝石换布的那个中年男子,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叫赫伯特。还好韩㣉的反应够快,没让他呆多久,马上将眼睛打了一圈。一个身材矮胖、长着一张圆脸的中年男子朝几老抱拳:“打扰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准备明天回新城,今天晚上最好将事情谈好,回去也好和众兄弟有个交待。”
几个老头对望一眼还未开口,赫伯特好像等不得了,插话进来:“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在海上和内陆的势力。不是我说大话,真要想灭掉你们百家寨,不用新城的人动手,只需从内陆带几千人过来,就能轻松灭掉你们。你宋人有句话说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之所以没那样做,就是想给你们一个和平解决的机会。”
一来就威胁,几个老头脸色十分难看,刘飞瞪着赫伯特:“你怎么不说带几万人来,一下子可以将岛上的人全灭掉?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西岩岛那些海寇,已经被朝廷派的官兵所灭,你们去哪里找几千人来?”
四个使者开始还高高在上的样子,刘飞说完,四人的脸色很难看,圆脸老头问:“你听谁说的?西岩岛那些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几人的样子,就连几个老糊涂也疑心大起,刘飞冷笑道:“人这东西有些时候贱,贱得只值几两银子。有些时候又贵,有银子也买不到。西岩岛那批人被剿灭,你们在外面还能聚多少人?下一步朝廷怕是会拿你们新城开刀了吧?”
刘飞说这些话,主要是想证实一下韩㣉是不是在说谎,他证实到了。四个使者现在不是脸色难看,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杀意。如果这里不是百家寨,刘飞危险了。赫伯特瞪着刘飞,一字一句问:“这些事,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几个老头仿佛商量过,十分整齐看向韩㣉。他们的目光就像是一盏明灯,将四个使者的目光全部指引过去。圆脸老头走到韩㣉面前,看了他一会问:“我是新城卢生,兄弟尊名是?”
“他是我侄孙,名叫刘贵。”
这分钟刘振堂的反应快,将话接过来:“大家都坐下吧,坐下慢慢谈。”
再心急,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四个使者坐下后,大家已经对百家寨的人不感兴趣,卢生问韩㣉:“刚才我们问话的时候,他们都看向你。刘兄弟,那些话想必是你说给他们的吧?”
韩㣉看了刘飞一眼,发现对方脸色有些发红,暗自摇摇头。他就是怕暴露身份,才连番吩咐这些人,不要将他的事透露出去。这些人和新城本就有仇,想来也不至于将他的事透露给对方。现在好了,这种连官府都不知道的秘密,居然被刘飞说出来。这对新城意味着,一旦被官府知道,被韩㣉知道,他们很有可能会迎来一场灭顶之灾。要是处理不好,百家寨比新城更快一步,将灭顶之灭迎来。“我也是听人说的,莫非真有这事?”
韩㣉十分镇定,无形中让对方相信两分,卢生问:“刘兄弟别误会,我们只想将事情弄清楚,看是哪个王八蛋在胡说八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给你说这些的人是谁?”
韩㣉已经从伍天赐几人那里,知道新城不少人事。这个卢生是新城的军师,听说很有头脑,他不得不小心应付:“大约在十多天前,我们出海进货,在海上救了一个叫曹望的落水人。我与他谈得甚是投缘,他给我说了不少事。这事也是他说的,他说他们是西岩岛上的英雄,被官兵围剿,伤亡惨重。我有些同情他,曾邀请他去我潮州的家里暂时住一段时间。他说不用了,流求的新城也是他们的地盘,他要到那里去。”
曹望这个名字不是韩㣉编的,这次来流求的船上,就有个叫曹望的人。挖心十人名单中没有对方。卢生和赫伯特对望一眼,赫伯特说:“这个曹望真是该死,竟敢胡说八道。我们虽势力不弱,岂会与海寇勾结?刘兄弟不知道,我们是常年在海上做生意的生意人。开始来流求,也是为了自保才与这里的人斗了一段时间,后来站住脚,我们就收手了。这次来百家寨,也是不想再与你们打下去,和平解决争端。”
“原本那个曹望在骗我?”
韩㣉一脸怒气:“下次碰到他,非找他算帐不可。卢军师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给任何人说那些话了。”
也不知四个使者相没相信,反正百家寨的人已起码相信一半、相信韩㣉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刘振堂说:“你们提的这事太大,就算我们几个也作不了主,得将全寨的人集中起来,听听他们的意思,实在无法现在回你们的话。”
赫伯特正要开口,卢生抢在他们前面说:“这倒也是,毕竟这不是小事,听听大家的意见也好。这样吧!我新城六天后,要举行新城成立大典。到时不但里面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还只要半价。协议暂时不忙签,到时候你百家寨的人可以去我们那里买卖东西,人多更热闹。在场的朋友作为嘉宾参加,也好为我新城的建立作个历史见证。”
几个老头一听可以进新城买卖东西,心里十分高兴。刘振堂想得很美好:“我们就不去了,到时候一定派人去为你们捧场。”
赫伯特看向卢生,对方没看他,带着满满的真诚说:“我新城成立大典,是流求头等大事。到时请的不止是你们,还有另外两家。我们的打算也不止是与你们和平,我们想与所有在流求岛的人和平相处。在大典那天,我们将会对你们三家承诺,以后绝不言兵,任何人都可以进新城交易。只要大家齐心,一定能将流求建设成为不输内陆的宝岛。”
韩㣉看着演讲中的卢生,一时脑袋里竟产生了错觉,仿佛回到了后世,暗自笑了笑将话接过来:“爷爷,我看可以。和平是大家一直以来的愿望,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去,说明我们没有诚意,以后会成为流求岛的罪人。”
百家寨几人有些惊讶韩㣉替他们表态,有些人想反对,有卢生几人在又不好说。刘振堂想了想,缓缓点下头:“也罢,既然新城的人如此有诚意,六天后,我们一定去新城。”
……四个使者刚走,二族老迫不急待问韩㣉:“你为何要答应他们?到时我们全去,他们要是起什么坏心,我们岂不是有去无回?”
这些人还不算笨,韩㣉暂时没有回答:“那个海外人叫什么名字?”
刘振堂回答:“他叫赫伯特,我们对他也不熟悉。听卢生说,他是在海上做大生意的海商,是他们的人。”
“赫伯特?”
韩㣉到现在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可惜他根本没听说过。扫了眼众人问:“现在你们相不相信我是钦差?”
“我相信刘大人是钦差,”刘飞表完态,另几个老头过了半晌,才由大族老白向先说:“当时刘飞说那些话,他们的神色的确很可疑,但这也不代表你就是钦差?”
现在韩㣉才发现,这些人不是聪明,是疑心太重。韩㣉说:“打盆水来,我将真实身份告诉你们。”
韩㣉想过,再这样下去,这些人也只是半信半疑。还不如将真实身份说出来,打破现状。这些人要么更不相信他,要么更相信。反正现在火炭已经落到他们脚背上,除非他们想合并到新城去,否则绝不会出卖他。水很快被刘飞端来,没人知道韩㣉想干什么,只好盯着他表演。大家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朝里面倒了些像盐的白色颗粒。将脸打湿透,擦了数次,露出一张年青的脸。这张英俊的脸露出来,又发生一件让韩㣉感到不可思议之事。一脸惊讶的刘飞指着韩㣉,惊声说道:“我见过你,你、你是韩㣉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