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㣉现在的忽悠之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能将自己也忽悠进去。这番演讲他就将自己忽悠进去了,很成功,大家都被他说呆。一个充满感情的人所说的话,很能打动人。不说别人,赵丹就被韩㣉打动了。要是没别的人在,赵丹一定会将韩㣉紧紧抱住。现在郑安已经超前学到一些东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反对的,他都会支持。敌人支持的,他一定会反对。在不在流求开府建制,对郑安没半点影响。但这因为是韩㣉支持的,他必须要反对。“代县伯不用为他们说好话,你也说过,他们有些是犯事从内陆逃过去的。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过了这么久的野人生活,都已经是些无君无父之人了。在那里开府建制?怕是出了力还不能讨好。”
赵丹两颗小眼睛死死盯着郑安,还好郑安在关注着韩㣉,要不然准被吓一跳。韩㣉冷笑道:“郑公公,不说别人,那里的人比你更懂君父。知道我是朝廷派去的官员后,大家二话不说,全聚在一起任我调遣,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惜。要不然岂能在流求带回那么多的银子、武器盔甲?这次在流求能如此顺利,全是沾了我是官员身份的光。至于那些是不是犯事之人?面对一个国家的统一,任何罪在这面前都不值一提。”
大家不可能听得懂韩㣉最后几句话,但前面的懂了。韩侂胄运回来的银子、武器盔甲作不得假。凭现在韩㣉的家底,将他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东西。郑安一时没能反驳,赵扩说:“你说的这些朕不怀疑,但那么隔着大海,就算有愿意去的官员,运送物资这些也很不方便。海上的东西很难说,就像你这次,一不小心就翻船了。东西事小,到时候船毁人亡?怎么给大家交待?朝中官员十有八九不会同意的。”
“朝中官员不同意,只要皇上同意就成,皇上你也必须同意”大家全看向韩㣉,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安一脸惊喜,大嘴一张正要问罪,韩㣉说:“先说好,臣这些话只是个假设,纯粹是打个比喻,大家听听就行,千万别拿这些话来治我的罪。我大宋从北边转移到南边,要是万一有一天再次发生那么危及之事,我们准备又搬到哪里去?要是在海上有一个据点,能让一个国家正常运转的据点。凭我大宋水军的实力,就算他们有百万雄师也追不过去。有了这个安身之所,我们完全可以卧薪尝胆、励精图治。退一万步讲,至少能让我大宋火种不灭。”
大家再次被韩㣉说呆,这次呆的时间很长,连郑安也呆住了。韩㣉说得很对,真要是到那一步,跑到内陆哪里都不保险。要是有个像流求的那种地方,凭那些马上打天下的人,绝对不可能追得过去。这些东西虽然大家都不会承认,不得不有这样的远虑。赵扩对韩㣉的怨气完全消失,心里十分感动,赵惇先他一步说:“代县伯对我大宋之忠贞,历来罕有之。不管是为我大宋,还是为我赵氏一族,我们都要感谢你。皇上,流求不可弃之。”
“父皇说得是,”赵扩重重出了口气:“代县伯满门忠贞,朕绝不负卿。你好好整理一下,明日一早,商量在流求开府建制之事。但今日这些话,不可在朝堂上说给百官听。”
“臣遵旨,”韩㣉在心里又鄙视了一番。两代皇帝都给他开空头支票,什么绝不负卿?翻脸翻得比谁都快。赵丹的心怦怦直跳,想到一件可能的事,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用变调的声音问:“父皇,代县伯立了这么多的功劳,你要如何赏赐他?”
赵扩笑了笑,说的话差点没将韩㣉和赵丹气死。“代县伯的功劳朕都一一记着,他还年青,提升太快对他没好处,得慢慢来。”
韩㣉走后,赵丹也气冲冲回到祥宁宫。赵惇将所有太监宫女全赶出去,只剩下他们四个老大。赵惇问赵扩:“唉!瑞安去了一趟外面,只怕越陷越深了。你们到底如何打算的?”
这个问题可能很难回答,赵扩将它推给韩可云:“可云,你是六宫之首,你有何意见?”
现在韩可云还不是六宫之主,虽和六宫之主没什么区别。除非李凤娘不在了,她才可能有此称呼。她知道赵惇和赵扩说的是什么意思,双眉快愁到一起了。按她的意思,十分欢迎赵丹嫁到她韩家。可惜千错万错,都是韩㣉辈份太高的错:“臣妾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陛下只有一位公主,谁都希望瑞安能嫁个好丈夫。代县伯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最佳人选。可他、可他是瑞安的长辈?陛下,无论你如何安排,臣妾都没意见。”
大家都聪明,韩可云又将皮球踢给赵扩。韩可云虽没明说,赵扩已从她的话中听到答应。她一直叫韩㣉小叔,这次她只叫韩㣉为代县伯。可怜的赵丹,韩可云都已经松了口,赵扩还是没魄力捅开那层纸:“母后是六宫之主,我们去问问母后吧!”
……再生气,饭还得要吃。韩㣉谢绝了赵扩赏赐的饭,回到家,已经全都坐在桌前等他了。“大人,你回来了。”
一句普通的问候,也让曹春娘脸色有些泛红。韩㣉在船上就已经打听过,曹春娘母女俩在府里过得习惯。现在曹春娘又有事情做了,韩㣉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回来了,在布衣店做得习惯吗?要是住不习惯,搬到家里来住。”
“住得习惯,多谢大人。”
曹春娘并不想住在韩府,她没将韩府当成家,将布衣楼当成家了。现在韩㣉已经没事,她会将所有心思都放到布衣楼。为报恩也好,为证明自己也罢,除了工作和孩子,她不会再考虑其它事情。大厅摆了十多桌,几个偏厅还有不少。韩㣉和新回来的人打过招呼,坐到韩侂胄身边,团圆宴开始。韩府众人全都坐下,还有一人暂时没坐。秦万友捧起一坛酒,先将韩侂胄的满上,颇为激动说:“少爷,我们已经将酒中的酸味去除,苦味也所剩无几,劲头更大了些,你看看这酒行不行?”
“这酒已经很好了,”吴氏笑着说:“比起御酒也不差。御酒虽更甜些,没有苦味,但劲头远差这酒。香味也不如这酒。大家都说要是拿出去卖,十有七八的人都会选择买这酒,不会买御酒。”
韩㣉端起杯喝了一口,已经和后世的普通散酒没多少区别,唯一的缺点是带了些苦味。色香已达到韩㣉的要求。“不用急,现在酒精坊建得如何了?”
大家不知韩㣉问酒精坊何事?同桌的韩桧说:“那里什么都是才建,规模又不小,大概还有两个月才能完工。”
几个月建一座厂,对于现在来说已经够快了。韩㣉问:“现在在哪里酿造酒精?”
“户部尚书程大人家有一处空宅,我们暂时在那里酿造酒精,已经有了两千斤存货。准备明天给朝廷一千五百斤,后天太上皇大寿时用来当各国使臣的谢礼。”
韩㣉笑了笑,赵家的算盘打得好。中原文化,人家送礼你必须要回礼。现在金国、西夏这些国家都已经学会了。酒精的成本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用酒精当回礼,不但便宜,那些使臣绝对不会不满意。“剩下的酒精暂时不要卖,我成婚那天有用。这几天我尽量抽时间来改正一下口感,只要将苦味去掉,我成婚过后就可以大量贩卖了。听说那个地方虽很偏僻,地盘很大,有近三个城南琉璃坊大。到时建好后,划三分之一用来酿造酒精,其余的全用来酿酒。”
韩侂胄对韩㣉的安排一点没意见,说出他想到的一些事:“酒精是酒中抽取之物,在一起做没什么。要供应全国,那个地方太小了。负责安排难民之事,我已经和朝廷谈好。以后我们的安排那些难民,全靠这些商品,得多弄几个作坊才行。”
负责难民的事非常麻烦,韩㣉相信只要能甩掉这个包袱,赵扩一定会答应,但朝廷那边应该会设些限制。毕竟有了穆斯泰的先例,谁都不想再出一个势力更大的穆斯泰。“的确有必要在其它地方搞几个酒坊,趁现在在定各地的难民营和商铺,可以一次性做下来,省得以后麻烦。”
团圆宴人太多,有些话不方便说。大家高高兴兴一直吃到晚上才离场,韩㣉问出他也不知该怎么办的事:“父亲,苏师旦的事怎么办?要是我现在去查,婚前很难赶回来。”
“这事你不用急,我已经想好如何处理。”
韩侂胄说出他们想到的方法,韩㣉双手赞成:“这个方法好,海王帮说过他们在京城的联络地。我这就通知海王帮那边,让他们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