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为韩㣉的这些亲人请赏:“皇上说得不错,她们能造出纸不能不赏。可赐每人一些布匹、银两以示皇恩浩荡。”
“臣附议,”万运隆站起来,比陈敬明说得还要祥细:“这十六人,公主奉旨办事,本身已是公主身份,没必要再行册封。卫国公今天十岁,尚未成年。虽天资聪明,毕竟太小,起的作用不可能有多大。谢氏现在已是三等淑人,与忠侯的侯爵身份完全搭配。要是再提升,妻贵夫贱,于礼法不合。谢府两位小姐同样尚未成年,造纸这种事能帮多大忙?剩下的那些人,不是下人就是宫女内侍。她们帮主人完成任务,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所以臣认为陈大人说得不错,以布匹银两等物资赏赐,以示皇恩浩荡。”
韩㣉差点爆粗骂人,布匹银两?要是他们想要布匹银两,哪还向赵扩请功?很是不爽看了两个敌人一眼:“请问两位大人,未成年的人就不能办成大事?”
万运隆鄙视了韩㣉一眼:“那要看什么人,甘罗十二岁为上卿,涑水先生七岁砸瓮救人,这些都是少年成名。莫非忠侯以为,令妹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有点惭愧,要不是万运隆说七岁砸瓮救人,韩㣉还不知道涑水先生就是司马光。“圣人曰,三人同行,必有我师,我那两个妹妹,有什么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涑水先生能在七岁砸瓮救人,那是他的运气,碰巧遇到那事了。要是我妹妹在,未必不会那样做。不是我吹,在造纸这方面的知识上,涑水先生绝对不能与她们相提并论。”
大家又被韩㣉说呆了,一个长着一缀美须、相貌颇为端庄的中年文男,脸色和大家不一样,黑着脸。这个中年文官韩㣉认识,叫司马然,他不知对方为何会黑脸?韩㣉这些话,一时谁也无法反驳。现在两小已经超过七岁几年了,谁也没本事让她们穿越回七岁,再安排一口装满水的瓮,推个小孩进去,试试她们的反应。既然韩㣉敢将功劳给两小,说明两小一定学过造纸之术。司马光哪有时间学那些?当然不可能与她们相提并论?正当韩㣉以为轻松获胜,万世杰站起来:“忠侯这些都是巧辩之词,十六个人造纸,就要册封十六人。那要是一千人做成一件事,就要册封一千人吗?退一步说,纸造出来是好事,但天下人尚未获利。要是有朝一日天下人都能获利了,臣不反对册封她们。”
只凭说话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智商,万世杰的智商比陈敬明和万运隆强多了。万世杰说完,有些人已经露出一脸兴趣,想看韩㣉如何反驳。“要是如万大人所言,那些科考策论的文章都可以休了。比如治国之策,他写得天花乱坠也不行,必须得天下大定、四海升平之后才能登科为官。事也要论大小,能做出这四种纸,以后天下人,可以少付出至少数倍的价格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如此大的功劳,不亚于消灭十万敌军吧?消灭十万敌军可以提升册封多少人?要是连十六个人都没有,那我替他们认了,不册封也罢。”
韩㣉并不是太过热衷于大家的册封,张秀儿那些丫鬟常聊这方面的话题,从她们口中韩㣉知道,得到一个封号,是她们最大的幻想之一。对于现在许多女人来说也一样,嫁给一个好丈夫,和得到一个诰命封号,是她们一辈子的愿望。为了替她们完成这个心愿,他不惜亲自出马来打嘴仗。韩㣉这些话很有道理,万世杰也没办法了。另一个官员站出来,从另一方面说事:“消灭十万敌军,那是给朝廷、给我大宋百姓消灭的。造纸虽是利国利民之事,最大的获得者是你们。你们建作坊赚银子,朝廷不但没得到任何好处,还要册封她们?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说话的事翁尚,翁尚也是钱党。这话虽有些牵强,也有几分道理,韩㣉笑了笑:“尚大人以为,朝廷需要得到什么好处?”
“将造纸之术献给朝廷,”翁尚说得十分大义:“让朝廷传给天下纸商,这样才能最快让天下人获利。天下人获利了,朝廷自然能获利。如果那样做,册封她们之事,我等再无半点意见。”
韩㣉以前还认为翁尚比较正直,没想到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上次在朝堂上,翁尚对造纸之事十分关心,事后韩㣉打听过,原来翁尚的家族搞的就是造纸生意。“要是我将这种造纸方法献给朝廷,由朝廷建造纸坊,同样可以最快让天下人获利,大家认为如何?”
大家呆了呆,很快万世杰兴奋说:“要是朝廷能得到造纸方法建造纸坊,的确能最快让天下人获利,朝廷每年还能得到不少收入,臣赞成。”
“臣附议,”以前大家羞于谈利,现在朝廷搞起酒精生意,又在搞水泥,早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彭龟年的想法可能和万世杰一样,能让韩㣉少赚一分银子,他们很乐意出来表表态。“朝廷以后用银子的地方更多,能多一分收入,对朝廷和天下百姓都有好处。”
有韩㣉在,打嘴仗一般不用韩党的人帮忙,但这种表态的事,大家认为很有必要。韩党的人以为韩㣉说的是反话,陈谠站起来:“酒精和水泥,那是因为与大家不发生任何冲突,才由朝廷负责一部分。天下的纸商何其多,要是朝廷参预进去,那些纸商怎么办?岂非是绝人之路?与民争利,就算得再多银子又有何用?”
“臣附议,”韩党的人一个个站出来附议,就连翁尚也跟着附议:“朝廷不能因为银子,而做出损害百姓利益之事。”
火被韩㣉点燃,韩㣉一点没想扑灭的意思,赵扩很不爽看了他一眼:“子健,你认为应该如何做?”
“赞成和反对的人都多,儿臣只有一个办法了。”
韩㣉一脸无奈:“大家也说过,只要能让天下人尽快获利,就不反对册封大丫她们。不如这样,由我将造纸之法,传给一些纸商。大家来做,比我一家做要好得多。这可能比朝廷做更好,同样能让天下人尽快获得。”
许多人都不敢相信,他们猜到韩㣉将造纸之法献给朝廷,不但功劳更大,他同样还能做纸生意,只不过少赚些而已。要是将这东西教给天下的造纸商,相当于教会那些竞争对手。非但没有功劳,简直是损己利人之事。万运隆问:“你真会如此大方,不以入股的形式,将此法传给天下造纸商。”
“绝不食言,”韩㣉没打算在造纸上赚钱。他现在的生意够多了,要是将心思全花在商业上,他这辈子就完了。现在他提起建作坊就很反胃,将造纸技术传给那些比较合格的造纸商,让他们自己玩去。“但我不可能真会传给天下纸商,要是那样,十年八年恐怕也难传完。我会在各地寻一些规模较大、口碑很好的纸商,将技术传给他们。”
看样子韩㣉不像在说谎,怕他反悔,翁尚赶忙说:“皇上,要是忠侯真如此做,对天下百姓是件天大的好事。册封那十六人之事,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一时再没人反对,韩㣉说:“我说到做到,但要想天下人都获利,短时间难办到。册封她们之事不应该等到那时,朝廷现在就应该册封她们。”
这点小小的要求,居然也有人反对。可能觉得韩㣉有什么阴谋,陈敬明说:“事情还未办成,岂能现在就册封?要册封可以,必须让天下人都获利才行。”
韩㣉扫了眼这帮只会内斗的官员,火气终于上来了:“那就不用谈了,天下人想用这种纸,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