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夏菡挑眉，不解。不是商量，难道还是命令不成？“你之前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不应该报答我们家吗？”

夏莺儿一双眼睛泛着红，瞪着夏菡。夏莺儿的声音不加掩饰，她也正想着让众人的舆论逼着夏菡必须去给她爹诊治。她已经没了娘，若是再没了爹，以后只怕会落得夏菡一样的下场。早前夏菡在他们家，吃最少最差的东西，干最多最脏的活。她爹娘说，那是因为夏菡没了爹娘，他们能给她一口吃的，她就已经感恩戴德了。眼下，她娘已经没了，若是再没了爹，那她不就和夏菡当年一样了嘛。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没了倚仗，也只能跟着叔叔伯伯们过活，像夏菡当年一样，吃最少最差的东西，干最多最脏的活，还要鄂弼他们一家子欺负。要跪在地上给她擦鞋子当马骑，任她打骂最后还要感谢她给了一口饭。不！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她不要像夏菡当年一样！“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你欠了我们家的，现在也该还给我们了。”

夏菡“哦？”

了一声，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人，高声问：“我欠你们家什么了？”

在场有不少难民都是见过当初那个场面的，此番见到夏莺儿竟然又来找夏菡的麻烦，都跟着骂他们一家子不要脸。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听大家不仅不帮着夏莺儿骂夏菡那个忘恩负义的，反而转头去骂施恩的夏莺儿，都觉得奇怪，扒拉着身边的人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也没什么事，这会儿正好了八卦，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夏菡和夏家人的恩怨说的清楚明白。“天呐！这世上竟然有这样恶毒的叔叔？”

“这是亲叔叔吗？陌生人也不会这么过分吧！”

夏莺儿听着这些人的指责，心中恼火，偏偏又在此时瞧见了夏菡递过来的“你奈我何”的挑衅的目光，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上前抓着夏菡的手就朝着自家的帐篷跑过去。夏菡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挣脱她的手，硬是被她拉扯着跟过去了。而这一幕，放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夏菡到底还是心地善良，不忍心夏来旺受苦，半推半就跟着过去了。掀开帐篷帘子，一阵恶臭味传来。夏菡皱着眉头捂着鼻子，“你们在帐篷里干什么了？”

其他跟过来看热闹的难民都差点被这味道熏了一个跟头，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谁把屎盆子扔到他们帐篷里了？”

“这是吃屎了吧，怎么这么臭啊，这是什么味啊？”

“那夏来旺还在帐篷里呢？这么大的味儿，他是怎么呆得下去的啊？”

夏菡转头看了眼夏莺儿，就见夏莺儿也一脸为难，禁着鼻子不愿意靠近。“出来！”

夏菡是不会进这帐篷的，她怕自己被熏臭了。夏莺儿也赶忙开口：“爹，你快出来，我找来夏菡给你看病了。”

帐篷里头传来一阵蠕动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枯槁干瘦的手，像一具干尸。随着夏来旺爬出来，那恶臭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夏菡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那恶臭味道，正是从夏来旺的裤子里传出来的。他竟然失禁，拉在裤裆里了。其他人显然也是看出了端倪，对着夏来旺指指点点，就连夏莺儿也没能免俗。夏菡忍着恶心蹲下身子，扒开夏来旺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又替他诊脉，最后站起身子，转身就走。夏莺儿一把抓住夏菡的手腕，“你干什么去？”

“治不了。”

夏菡冷声说。“不可能！”

夏莺儿矢口反驳，“你一定能治，你是记恨我爹，记恨我们曾经欺负你，才不愿意给我爹医治的。”

“夏菡，人家都说医者父母心，你明明能治，还不愿意给我爹医治，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爹受尽折磨而死，你枉为大夫！”

夏菡一把甩开夏莺儿的手，“我说了，治不了！”

夏莺儿还想说什么，夏菡已经开口，一字一顿道：“你爹吃了毒蘑菇，我没有解药，治不了，明白吗？”

“夏菡！”

她的裙摆被人扯住，想走也走不了。低头看过去，就见夏来旺枯槁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裙摆，“救我，我告诉你，你的家人在哪儿。”

“家人？”

夏菡皱着眉头看向夏来旺，“你什么意思？”

“你还有亲人在京城，只要你救我，我就告诉你，去哪里找他们！”

夏来旺气息微弱，但这话，还是叫夏菡听得清清楚楚。夏菡心下一动，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若是不救我，我就会死，我不会骗你的，只要你救我，我就告诉你他们的身份。”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先说！”

夏菡没办法救夏来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夏来旺这症状，正是吃了毒蘑菇导致的，而他吃的那毒蘑菇，就连现代医学高度发展，都没办法治疗，因为就连洗胃都来不及。“不可能，我说了，你要是不，不救我，我不是，不是死定了。”

夏菡微微蹲下身子，“我与你说实话吧，我确实救不了你，不管你说不说，都只有死路一条。”

夏来旺猛地瞪大了双眼，“死定了——”话音落下，夏来旺蹬了下腿，“噗噗”声传来，空气中的恶臭味越来越浓。众人皆是一脸嫌弃捂着鼻子后退。等到渐渐适应了这个气味之后，再看夏来旺，却发现人都已经硬了。夏菡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能问出消息来。不过得知自己还有亲人在京城，夏菡也有些动了心思。不对。她摇摇头，那不是她的亲人，是原主的。“天呐，菡妹儿，你还有亲人呢，不如你去京城投奔亲人吧。”

“是啊，京城可是好地方，听说京城没有灾荒，那里的百姓都过着太平日子呢，不如我们也去京城吧。”

夏菡抿着唇，缓缓排开众人走了出去。“夏菡！”

萧痕急切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