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小时之后,秦幽跌跌撞撞地倒在路边的过道上。地处偏僻,行人很少。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频死之际,她看到一双澄澈的眸子。待她意识清醒时,她发现自己已在医院。“是你……”沙哑的嗓音让坐于沙发上休憩的人儿张大了双眼。秦幽凝上易茯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认识我?”
易茯苓挑眉,急忙拦下秦幽要起身下床的动作:“输液还没结束,再急的事,也急不过自己的身体。”
“谢谢易小姐的帮忙,我……”秦幽看着近在咫尺的素颜美女,神情复杂地说:“我叫秦幽,是鼎蔺集团司徒涎,涎总的助理。”
“你这一身伤痕,也是司徒涎弄的吧。”
易茯苓眸光平和地看着秦幽,见她低头不语,心内生起一丝同情。发现秦幽的路口,距离司徒涎的别墅不远。以步行计算,秦幽身上的淤青至少被耽搁了2个小时以上。到底是怎样的无助,才让一个女人遍体鳞伤的倒在路边?秦幽没有报警,易茯苓自然尊重她的选择。“如果,你想要其它的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同为女人,在见过秦幽身体上的伤势之后,易茯苓既愤怒又倍感无奈。她怜惜秦幽,却无法替其做任何的个人决定。哪怕,是主动帮她找律师提告始作俑者。“谢谢!”
秦幽看着准备离开的易茯苓,说:“你与我所认知里的那位富家千金,不太一样。”
易茯苓微笑不语,走去一旁调整输液的速度。然后,她拿起遥控器,打开加湿器,关上窗帘,只留下一盏床头灯亮着。“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或者,你按下床头上那个红色小按钮。今晚我会值班,其他,你都不用担心,只管好好休息一晚。”
易茯苓走到病房门口,秦幽忽然喊住她,说:“你有空,听故事吗?”
易茯苓莞尔,转身回到床边。她看着秦幽,说:“你说,我听。”
秦幽自小就怕黑,如果仅留一盏床头灯,身边无人的话,她会面临一个许久无法入眠的大问题。她此时叫住易茯苓,不过是想要有个人陪着自己而已。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易茯苓答得很是爽快。而那份亲和的温柔,就像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拥抱住她,让她心安,生出一抹想要倚靠的依恋。她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故事和盘托出——父母在她十六岁那年,因为一场矿难而离世。她领着亲弟弟,与其他死者的家属一同去跟矿场主讨要赔偿的时候,被对方的人险些打成残废,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将她救了回来。也是那个女人,一路领着她来到C城,助她姐弟学习,帮她加入鼎蔺集团工作。为了感谢女人的一路帮扶,她便私下成为女人获取各类消息的耳朵。以色侍人,是她成为耳朵的代价。即便后来知道,女人对她的好,是要拿等价的东西去交换。为了避免弟弟走上跟她一样的路途,她便与那个漂亮的女人达成了某项约定。而今夜,是女人答应她最后一次出任务。“如果不是易小姐,恐怕,我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秦幽淡淡地说着属于她的成长故事,每说到一些关键,她便会暗中观察易茯苓的表情。令她感到无比温暖的是,自始至终,易茯苓的神情里没有一丝倨傲和瞧不起。“别想太多。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易茯苓挨个打开壁灯,替秦幽掖了被角。“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随时告诉我就好……”然后,她拿出纸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放到秦幽的手心上。一张方正的便签纸,却似承载了众多情绪的容器,一时惹得秦幽湿了眼眶。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追问,什么也没好奇!如此体贴而温柔的人儿,为何会与传闻中那个张扬跋扈,性格乖张的易三郎相距甚远呢?易茯苓并不清楚秦幽心内所想,离开病房之后,她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大K。从秦幽讲述的那些事情里面,她推断出那个漂亮女人可能是万家姐妹的其中一个。而最快能够让她得到确认的人,唯有大K。然而,大K的电话没人接。凌晨1点左右,急诊科室的彭浩派人来寻易茯苓。待她赶到急诊室内的时候,看到司徒璟和唐影二人分别站在不同人的身边。一时困惑,拉开挡在中间的帘布。“大K、野肆,你们……”又打架还没说出口,司徒璟快速将帘布重新拉回去。他说:“大K的伤,需要你亲自来处理。”
“什么情况?”
易茯苓扫了眼大K上半身那几乎被血色浸湿的灰褐卫衣,眉头紧皱。随后,她走到彭浩的身边,喵了几眼野肆后背上的一片淤青。大K露出一抹苦笑,痛意已让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见此情况,易茯苓只能开始处理他的伤势。她拿起剪刀,沿着大K的手臂不停地往上挪动。剪开上身衣物,露出实际伤势——整个后背像似被一把大钳子夹取了一层皮,血肉翻卷的创面,不时还有衣物的细屑残留其中。她瞥了眼身边的医药推车,对大K说:“趴到床上去,接下来会有点疼。我可以给你打麻药,不过,还是要尊重地问你一声,打不打?”
“不了。”
大K在司徒璟的协助下,趴到病床上。在看不见表情时,易茯苓开始取工具给他消毒,清创。大K双拳紧握,闭着眼睛,努力保持身体的稳定。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有些久,就连处理妥帖伤口的野肆和彭浩,也慢慢围了过来。几个男人神色各异,一度在心底对大K竖起了大拇指。同样,他们看着易茯苓的眼神,也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如此血肉模糊的创面,在她沉着冷静地处理之下,逐渐有了生的转机。清理结束,大K也早已疼晕过去。将他转移到特护病房之后,易茯苓独自回到急诊室。彭浩见她回来,了然地说:“师姐放心,今晚的急诊室没有他们二人的看诊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