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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明月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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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每一个上辈子被情所困的人,都会来渡河口岸,渡魂,渡满一百个魂魄,看尽尘世即可投胎,从新开始。梁山伯便是这河口,渡魂的一个。原来苏小小接替的就是他。渡魂口开着一株彼岸花,娇艳,美丽,走过的魂魄常常扫过它的花瓣,留一身芳香,渐渐的,彼岸花化成了人形,成为渡魂口的一个渡魂人。“你要我渡你一程吗”梁山伯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站了一位绝美的男子,好生俊朗,一时慌神“哦,哦好,但是你可以让我等一个人吗?”

“可以啊。”

后来,那男子说起孟婆说过的地府有种草,最配佳人,不知怎的,只想送给他,便去找,却再也没回来,被当做亡魂,喝了孟婆汤,便走了,手里还握着那株忘忧草,梁山伯便替他成了新的渡魂人。就这样过了百年,梁山伯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魂魄,却没有等来马文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彼岸花再也没有盛开过。梁山伯知道,有种感情生来便是罪恶,在文才心里,还是爱他的,下一世,便是幸福吧。倘若我的第一百个魂魄,恰逢你的一生,那么这一趟,渡你,也渡我“路还长,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兴许他等的少年,早已经错过了,又或许,还没来,不管是否碰见了,他和他的故事却早已有了结局了。一百年,二百年,年年复年年,那个叫山伯的渡魂人始终没有等来他的少年郎。“无华我想向你讨要一碗碗孟婆汤,前尘往事,不该记得的。”

孟婆无华看着梁山伯点了点头,盛了一碗汤“山伯,莫要后悔”长生连声叹气,给了这个眼眶红红的少年一碗汤,见他一饮而尽,泪伴着汤,顺着脖颈,划过心的位置,渗在衣服里,梁山伯将碗还给无华,这碗汤,喝去了尘世,喝去了牵挂,却没喝去伤痛,心里还是空落落的等着一个人,却不记得,是谁了,大约是一位忘了约定的人,回到渡魂口岸,拿起船桨,等下一个魂。当苏小小与云遐带着马文才来到渡魂口岸之时梁山伯正坐在三途川的石桥上。“山伯,我来了。”

相隔百年,马文才终于寻到了梁山伯,可是他却忘却了前尘,成了一个无悲无喜的渡魂之人。马文才,正是他渡的最后一个魂魄。“这位公子,可要我渡你一程?”

“好啊。”

“下一世,你要快点找到我。”

马文才眉眼含笑看着梁山伯,目光中尽是释然和深情,而梁山伯却楞楞的站在那里。“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一见如故。”

“下一世他们应该不会再分离了。”

“是啊,不会了,碧落黄泉,生死相依。”

情之所钟者,不惧生,不惧死,不惧别离,世间万物,唯情不死,唯情不灭。终有一日行过黄泉,得见八百里红花,株株情根深种。送走了马梁二人,云遐不由得感慨万千:“其实束缚住他们的从来都不是世俗的眼光,男欢女爱也好,断袖之情也罢,都绕不开’门第‘二字,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

“如今盛世清明,他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束缚了。”

苏小小也说出了心中所想。正当苏小小与云遐二人想要离去之时,隐约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的面前。那身影居然是苏小小在阳间丢了两年的爱宠,小狗‘豆豆’。苏小小盯着自家突然出现却又古古怪怪的小豆豆,甚是好奇的摸了摸它的脑袋,试探性的开口: “豆豆? ”主人......豆豆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苏小小的声音,此刻听来只觉这嗓音如山涧流水一般缓缓淌过,淌进了它的眸子里,模糊了苏小小那张温和清润的脸。随后它又欢喜的在苏小小的身边又蹦又跳,苏小小把它抱进怀里,呜咽着讨好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顽皮!”

苏小小好笑的捏了下豆豆毛茸茸的下巴,“你怎么会到这来?你又是怎么找到这的?”

话音一落,豆豆摇了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好生可爱的小狗。”

苏小小怀里的豆豆听到云遐的话,居然傲娇的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只是偷偷的用那双大眼睛去看云遐。“看样子,豆豆很是喜欢你呢。”

“是吗?”

云遐摸了摸它的脑袋,嘴边的笑意当真是天质自然。“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它留在身边。”

爱宠失而复得可苏小小却不确定能不能把它留下。“这事不难,冥王会答应的。”

“你认识苏瑜?”

苏小小有些惊讶,果然是一位大佬,只有她是废物的世界达成了。“一位故人。”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多少情绪。“哦。”

“事情解决了,我也该走了。”

本就是萍水相逢,阴差阳错入了幻境,对于他的道别苏小小倒也不太意外。苏小小正想开口道别,却见云遐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形似凤凰通体银白的物件:“这道令羽留给你,以后可以到苍澜山去找我。”

“这我不能收。”

“收下吧,相逢即是有缘,这一次冥府之旅我很开心。”

生怕苏小小拒绝,云遐拔下了她头上的玉簪,又把这枚令羽幻化成了一枚普通的凤凰银簪戴在了苏小小的头上。苏小小被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到了,‘你们神仙行动力都这么快吗?都不问当事人的吗?’像是没看到苏小小眼中的惊诧,云遐继续说道: “有道是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我赠你令羽,你赠我玉簪不是正好吗?”

他说的好有道理,苏小小竟然无法反驳。抬手拂过头上的银簪,苏小小的双颊不知怎的染上一抹红晕:“那就多谢仙友了。”

“很好看,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什么?”

这个云遐知不知道自己在撩人啊。“没什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抱着豆豆,苏小小站在忘川河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清冽冽,确实如同古书中的男子一般,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看了好一会身后传来白瑾熟悉的声音,“苏小小,你原来在这里,我和白珏还说呢,昨日百鬼夜行怎么没看到你。”

“我们问过了老孟,她说你自己出去了,可昨日我们并没有见到你。”

“昨日你是不是被卷入幻境中了?你怀里的小狗是哪里来的?”

白珏与白瑾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起来,根本没给苏小小说话的机会,虽然她很感动,但请让我说句话好吗?“你······”在他们想再次询问的时候,苏小小赶紧打断了他们:“停!”

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提问,他们二人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不愧是好搭档,真是神同步啊,苏小小的CP之魂又一次燃起。可在正主面前她也不能太放肆,只好心虚的摸了一把狗头,把已经熟睡的豆豆给摸醒了,如果它会说话一定会疯狂吐槽,果不其然豆豆用一种十分嫌弃的眼神看了看苏小小,满脸写着莫挨劳资。不行,气氛太诡异了,为了缓解这微妙的气氛苏小小出声说道:“遇到了一些事情,一时说不清楚,回去再告诉你们。”

“那快回去吧。”

白瑾赶紧接过苏小小的话茬,换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吧。就这样,两个冥府老员工带着一个菜鸡离开了忘川河畔。“我们回来了。”

白珏推开了孟婆无华的房门,本以为屋中只有她一人,没想到冥王苏瑜也在。今日冥王苏瑜没有穿之前的那套红色的冕服,而是换上了一套与我身上形制相仿的素色晋制衫裙,腰带处用黛蓝色勾勒,冲淡了他天生神祇的威严,平添几分飘逸风流的意味。“回来了,玩的还尽兴吗?”

冥王苏瑜的这句话显然是在问苏小小,苏小小仔细瞧了瞧他的面色,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有些高兴? 因为猜不准他的心思,苏小小只好如实回答: “还可以吧,倒是有一段奇遇,还找回了我在阳间的爱宠。”

苏小小的话音刚落,冥王苏瑜和孟婆无华注意到了她怀中还有一只小狗,许是感觉到有几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苏小小怀中的豆豆居然对他们WINK了一下。“好有灵性的小狗。”

孟婆无华轻轻的摸了摸豆豆的下巴,豆豆也很给面子的蹭了蹭她的手。听到豆豆被夸,苏小小也很开心: “那当然,不过,我可不可以把它留下,我知道这不合冥府的规矩,但豆豆在阳间陪了我和父母两年,虽然只是常见的田园犬,可它是我母亲从小喂大的,和家人没什么两样,20年年末的时候我和父母带着它回乡下过年,在二十九那天的早晨它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找了它很久,一直希望它是被别人收养了,而不是成了餐中肉,我们真的很想它······”说到这里,苏小小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眼泪也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豆豆用脑袋去轻蹭苏小小的脸,仿佛在说:“主人,别伤心了。”

在场的几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苏小小会为了一只小狗落泪,都有点不知所措,冥王苏瑜最先反应过来,对她轻声说道:“当然可以。”

“真的吗?”

苏小小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答应了,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冥王苏瑜起身来到自己的身前,用他的衣袖轻轻拭去苏小小脸上的泪珠:“别哭了,都要成小花猫了。”

苏小小用余光看了看其他三人,他们非常默契的一同抬头看向屋顶,满脸写着:没眼看。“你头上的银簪哪来的?”

冥王苏瑜注意到苏小小发髻上云遐送我的令羽,询问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悦。“一位朋友送的,这正是我要和你们说的奇遇。”

察觉到他的变化,苏小小赶紧引开话题。“等一下,我先把东西准备好。”

孟婆无华在苏小小不解的目光中打开了电脑中的WORD,她居然还准备了纸笔,她难道是一位产出太太?“昨日我在冥府的一座酒楼听曲,一位白衣公子坐在我的对面,吃完东西我就离开了,晚上的时候参加了诗会,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名字云遐,后来我们被一个叫楚楼的九尾狐妖困在了幻境中,只因为马文才要寻梁山伯的魂魄,抓马的是我和云遐居然成了幻境中的人物,我成了梁山伯,他成了马文才·······”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小小才把这段旷世奇恋讲完,说的她是口干舌燥,孟婆无华赶紧为我倒了一杯水,从她的表情我苏小小可以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她们是同道中人,而白珏白瑾两兄弟因为太过投入居然抱在了一起,没眼看,没眼看。“所以,这簪子,也可以说是令羽是他送你的。”

冥王苏瑜倒没有被这个故事吸引,还是对这个簪子感兴趣。苏小小心里不禁感叹,您可真会抓重点,她说了这么多,依然惦记簪子,但苏小小还是照实回答道:“是。”

“既然人家送你了,就好好保存吧。”

这样一句话,听不出是何种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看冥王苏瑜这样,一股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苏小小于是大着胆子去扯他的袖子:“老板,我以后肯定不乱收东西了。”

这撒娇的语气,苏小小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瑜默默的把袖子抽了出去,无奈的回道:“好了,本君真的没生气。”

被冥王苏瑜一打岔,苏小小差点忘了去询问楚楼是怎么一回事。“对了,布下幻境的那个楚楼你们知道吗?”

没想到他们四人居然异口同声的回答:“认识。”

“他是女娲娘娘座下神兽九尾狐汝嫣的徒弟,若论幻境,无人能及。”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让我们成为幻境里的人物,我有点好奇,我和云遐一个是梁山伯,一个是马文才,那褚英台总不能就是个NPC吧,人家确实也化蝶了啊。”

面对苏小小的刁钻问题,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行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楚楼借用的那些活人寿数本君会给他们补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小觉得冥王苏瑜有些古怪,难不成?没等苏小小再开口,冥王苏瑜却吩咐道:“都散了吧,明日午时记得到冥王殿开会,黑白无常,快随本君回去。”

“是。”

在他们仨人临走之前,苏小小隐约听见白珏与白瑾小声说着什么,她伸长耳朵去听:“昨日你见过冥王吗?”

“没有,今日一早我仿佛看见冥王从忘川那里回来的。”

白家兄弟的话差点让冥王来了一个左脚绊右脚,直接拉过他们就赶紧离开了。等他们走后,苏小小真是觉得五雷轰顶,不得了,不得了,褚英台真是冥王,一想到在幻境中他口口声声叫自己师兄,苏小小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怪不得他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她还能愉快的打工吗?呜呜呜·······同样受到的震惊还有孟婆无华,她一边把苏小小往外推一边:自言自语“夭寿了,夭寿了,你先回去,我要消化消化这件事。”

被推到门外的苏小小更是无语泪千行,看了看怀里的豆豆,她能跑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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