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明被通知要到施工局本部开会，他想把陈夕带去，见见她爸妈后再回来，和陈夕商量后，陈夕却说她有事儿，等办完了再回去。宋光明无奈。本想开完会赶紧溜走，恰巧在省会碰到了陈夕的妈妈。告诉她陈夕有事儿等几天她就回来，伍阿姨勉强地笑笑，说“随她吧，她有主见的狠，我和你叔也放心。”

宋光明也不忘说些好话，“上次你托人买的蛋糕，郑叔叔可高兴了。”

“真的？”

“嗯。要不是送的人留了张纸条，我们谁都猜不到会是你送的。”

“我们都是老朋友了。郑刚在大学时成绩最优秀，人最帅气，他的生日大家都记得。”

宋光明笑道：“难得的同学情啊。姨，郑叔叔他病起来很严重的，生日那天就是，几乎走不动路。”

“老毛病了！遇到阴雨天就犯。所以你们今后多操点心，他病时行动不便，无人照看很可怜。”

“记住了。我叔降压药还吃吗？”

“他呀，现在每天坚持跑步，各种指标都降下来了，降压药一次只吃半粒，你没见他比以前廋了许多？”

“是更加帅了些，精气神都好很多。”

陈夕妈说：“他在这个位置已有几年了，上边准备把他调到其他工程局当一把手，他不肯，看样子怕是要让他挪挪窝了。”

宋光明叹了声气，“看来去年的那个案子对他有影响。”

“他背了个‘行政记过’处分，另外工程上不去也有影响。”

“有这么严重？”

“可不是。你叔到部里要钱去了，中午坐飞机走的。”

“只要有钱，黄指挥长的‘项目法’就会开始，我有信心把它弄好，给他们争点气。”

“今后，假如遇到什么大的运动，你俩都不许参与，安心做自己的事儿，你把这话转告夕儿。”

五天的学习班结束后，陈夕的募捐也已经进行完毕。田荣说她的募捐效果不错，一共募集了四千多块。但是，陈夕仿佛并不满足。田荣还告诉宋光明，说他爹来过，没有见到他很遗憾，但是他爹已经答应了郑刚的要求，愿意加入到团队里来，他还说，买纸箱厂的钱他来出，等今后赚钱了再还他就是了。田荣说他爹终于想通了，把煤矿经营搬迁到市里会改善一家人的生活质量，总比他待在矿上要显得光彩，他不图赚多少钱，而是改变了他的身份，足以让他感觉着光宗耀祖了。宋光明答应田荣，等有机会一定去看望他老人家，并告诉他“盼望的那天不会太久远”！当宋光明把陈夕妈的话转告陈夕时，她却陷入了深思。在他的追问下，才知道陈夕已经预感到了某些危机，感觉着开放地区红红火火，国家重点工程却捉襟见肘，问题已经不是人的问题这么简单，虽然无法说清，但确实存在令人费解的隐忧。心想，妈妈提醒得对，自己是要冷静，不懂的东西太多，不能往波峰浪尖上撞。宋光明也吃不准陈夕妈说的话究竟什么意思，只好请教郑刚。郑刚肯定了陈夕妈的意见，他也感觉着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潮在左右着人们的神经，让人感觉到恍惚，甚至有一丝惶恐。尽管自己是被“拨乱反正”过来的，也被幻化成了迷茫萦绕心中。不过，有一点郑刚最清楚，那就是政治是说不清的，最好的办法是远离它，不去参与。陈夕不停地点头，似乎听懂了郑刚的意思。宋光明感觉他的话就是陈夕妈的话，只不过没有陈夕妈那么直接罢了。郑刚说完后，给她俩交流了他的想法，意思是让她俩参考。郑刚告诉她俩，他有一个帮助黄指挥长的办法，可以使“项目法”尽快实施。宋光明和陈夕听得严肃认真，还不停地眨着眼睛，期盼着郑刚尽快给出答案。郑刚想让电厂给施工局融资，给它不超过半年的担保，半年后一定要归还所投资金。既可以保证工程按期开工，也不触碰到政策底线，实行风险和利益共担的责任制。它的好处是：回报的部分可以为“光明集团”做好铺垫，也可以就此成立“水电工程开发公司”，以光明的方案中那些项目顾问的安全分红为股本，建立股份公司。宋光明问道：“半年还不了，你不麻烦了吗？我不愿看到你受牵连。”

郑刚说“我又没贪污”，也是为工程着想，既是为了工程局，也是为了电厂，是面上完全说得过去的事情，并且电厂这边的这笔钱只是暂缓使用，拖延一下时间，班子成员都认可这个思路，坚定地认为“是以时间换安全”的大智慧，其实质是帮助工程局等于在帮助电厂。当然，“工程结束，只给电厂归还本金，利息及利润部分转入到单独的基金里，作为未来的资本金，结果还是为了自己，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这个打算而已。为掩人耳目，只募集少量资金。”

陈夕说：“那不是我们几个要保密喽？”

郑刚笑言：“对呀，暂时不要透露风声，光明对田荣及刘娇说一下，绝对保密，让你们的计划在悄无声息中，慢慢地水到渠成。”

陈夕急忙说：“那不是几十万呀！”

说完赶紧捂住了嘴，倒吸了口气，惊讶的表情悬在脸上。宋光明和郑刚相视一笑，均无吭声。郑刚又压低了声调告诉宋光明，说那个方案黄指挥长已经让他看了，万事俱备，目前唯一缺的就是资金。他俩也商量过融资的办法，让电厂出五百万，再让职工融资一百到两百万，然后把方案制定好，按照高出银行同期利率几个点来集资，这是项目的启动资金，等工程局要到钱了，再详细核算，期限五个月。也就是说工程的期限就是金钱，项目越提前完成，资金的回报率就会越高，工期越滞后将会愈加有风险，所以，这个赌注就压在了你这个负责人身上了。宋光明听后感觉头皮酥麻，触电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陈夕“嘿嘿”地笑道，“吓到你了吧！”

“那工程概算的部分，还要重新弄一下。”

郑刚说：“这个你放心吧，黄指挥长考虑得更为全面，还请了高级经济师进行了预算，几乎把所有不利因素都涵盖了进去，应该说，你只要抓住了人，监督到位，安全预防措施到位，工程进度能如期实现，这个风险就会很小。我俩已经研究几天了，人员、设备都给你配置齐了，不久就要实现。估计需要动的人已经通知到位，你不在，所以不清楚。”

宋光明猛然想到，方案是否正式下发，自己也该熟悉一下啊。于是，问“方案，你这儿有吗？我要看下。”

郑刚说：“有一份，不急，他们会叫你商量的。”

郑刚把自己担心的事儿也说了出来，就是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同时，也给宋光明注射了强心剂，面上的事情一定要做精做细，工程质量上不出纰漏，加强精细化管理，做好参与者的贴心服务，让他们真诚理解，快乐付出。宋光明极端聪明，一下就揣摩到了郑刚这番话的核心。利用节假日一定把服务做到位，让施工者和管理者一条心，亮出锋利的牙齿，啃碎坚硬的骨头。郑刚语重心长地对陈夕说，“工期五个月，我们算一了一下，搞得好四个多月就可以完成，其中的异常天气除外。这是一步‘一举多得’的好棋。”

陈夕问：“那我做什么？”

郑刚说：“这期间，光明会很忙，要关心和理解。”

陈夕会意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和支持。心想，自己有两个月的假期，可以全力帮助他。“好了，我决定这个假期不回家了，就在大元过年！”

宋光明“啊”的一声，惊讶地把目光直直地投向了她。郑刚慢条斯理地说：“这边儿开工后，你爹妈都会过来的。春节也让她俩来大元过年，这事儿我来说，你俩不要吭声。到时候，咱们一大家人快乐快乐！”

“这个注意好，我叫我的同学家里多熏点腊货，提前准备，我有几个同学是附近农村的，我也可以学点厨艺。”

宋光明突然来了灵感说：“太好了，让老百姓留两头年猪，两只羊，为我们项目部准备，到时候，把所有职工邀请来吃年猪，喝米酒，过大年。陈叔叔、黄叔叔，你们都参加，可以鼓舞士气，至于钱嘛，从项目里走就是了。”

郑刚一拍大腿说，“哎呀，这个办法看着‘土’，实则是‘新’，堪称是‘金点子’呀，夕儿，你联系吧。就这么定了！”

宋光明建议，还可以利用陈叔叔和黄叔叔给大家发红包，登门拜年、走访困难家庭、慰问一线职工等把温暖送进每户人家，凝聚人心，鼓足干劲，多快好省，相信精神的力量定能换回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我服了你宋光明，你干脆改为送高明吧，这点子简直太高明了！”

陈夕一阵的欢喜，感觉宋光明就是脑瓜子聪明，反应能力比自己还强。“我看好得狠，届时搞次宣传策划，对全局工作都有促进。”

郑刚又提纲挈领地给予精准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