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有点发怵，目光对着宋光明不知所措。宋光明问道：“你说陈夕是老婆婆了吗？”

王星伸手摸宋光明的脑壳，说：“唉，你傻呀，我是开玩笑的，你想哪里了，哥！”

“记着，后天咱们出发，你忙去吧！”

宋光明说完，就往家里跑去。王星莫名奇妙，心想没事吧，看把他急的，提到陈夕他都那样，真是的，不可思议。宋光明跑回房间，看见陈夕站在灶台前摘菜。他轻轻地过去，一把搂住陈夕，陈夕也温顺地靠在宋光明的胸前。她微微闭上自己的眼睛，感觉着这样的感觉自从有了孩子后慢慢地少了，属于两个人的美好时光怎么就随着孩子的问世而渐渐减少，忽然间代之而来的是没有目的的忙碌，没有任何怨言地付出。似乎自己的一且都是为了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双胞胎”。宋光明细细端详着陈夕的脸庞，发现她的确是变了，王星说得对，真的成了“老婆婆”了。脸颊也变得黄了，原来从大元出来时腮帮子旁的那团微微隆起的虚肉也不见了，脸颊上原有的红润光泽也不翼而飞，抱着她，就感觉她没有了以前的肉糊糊的沉重感，仿佛一下子陈夕的身体空了许多。触摸着她瘦削的肩胛和脊背，有了骨头割手的感觉。它们什么时候没有的，为啥会悄无声息地走？每天把精力和注意力放在了孩子身上，什么时候关注过她呀？人家一个小孩几个人带，自己的双胞胎却是她一个人带，哪能不辛苦的吗？一天到晚光想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哪儿抽出时间去体会一下她的苦痛和艰难熬煎。确实是疏忽了陈夕，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宋光明想着想着，深感愧疚，深感对不起她。泪水就扑簌簌地滴在了陈夕的前襟上，陈夕转身看见后，挣脱宋光明的双手，帮他擦眼泪。陈夕温柔地问：“光明，你怎么了，没事吧？”

“夕儿，对不起，这一段时间忙工作，忙孩子，忙出差，我忽然感觉着把你给忘了，真的对不起呀！”

“哪有，没事的。”

“我来想办法，和刘娇打商量，咱们还是合在一起吧。干妈的饭菜做的有营养些，尤其是她知道怎么调理身体，她是过来人，比咱们都有经验。你光知道做啊做，带俩孩子多辛苦，晚上睡不好，白天又要买菜做饭洗衣服，哎呀，不能再这样了。”

“没事儿的，我要学习，不能光吃现成的。”

“这个你别管了，我来说吧，干妈绝对会同意的，主要是你不要坚持就好了。”

“又要麻烦她老人家，合适吗？”

宋光明耐心地劝道：“你和刘娇多帮衬着干妈，让她从带孩子中分出手，那边不就轻松了，饭菜不过是加了几副碗筷而已，我也会帮忙的。嗯，行不行？”

陈夕再次扑进宋光明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感受着宋光明带给她的温暖和关怀。不被宋光明提起，陈夕也没有认真注意过自己。她扭头看看自己粗糙起来的手腕，再把两只手拿过来细看，果真和宋光明描述的一样。不仅惊诧，自己身上的肉呢？皮下脂肪去哪儿了？难道真的被两个宝宝吃了吗？可仔细一想，不对呀，她俩早就不吃自己的奶水了，凭什么怪罪她们，这样无厘头的怪罪，她俩岂不冤枉。这么小小的年纪，被无故冤枉，找谁评理去！不怪她俩，那怪谁呢？怪宋光明吗？怪爸爸妈妈吗？怪自己生了她们吗？怪自己和宋光明结合吗？曾经异常坚强的陈夕也有脆弱的时候，想想宋光明说出的话，她的泪水失控般落下，浸湿了宋光明的衬衣，宋光明把陈夕推开，盯着她的那双近似模糊且无神的泪眼，看着如珍珠般不停坠落下的眼泪，宋光明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一分钟，两分钟……一刻钟过去了。宋光明帮助陈夕擦拭去眼泪，然后俩人肩并肩地坐在沙发里。他拿过陈夕的手，发现她的指甲缝里还留存有菜叶子。她的手指头甲板粗糙，表皮开裂，甲半月没有了月白，曾经给她增添魅力的指甲去了哪里？白点、横纹、皱皮悄悄地爬上了本来光滑嫩细的手，难道影响的只是手的美丽，宋光明心想，也许是它们正在向陈夕发出健康信号。宋光明又仔细地掠过陈夕的一绺额发，看着她的脸颊。发现她至少很多天没有涂脂抹粉了，脸部及耳朵都极度缺乏水分，有的地方皮肤发紧，耳根和鬓角部位干燥脱皮，嘴唇因缺水而发灰，丧失了光泽。宋光明知道，这些症状就是睡眠不足和过度疲劳造成的。起码饮食结构不合理是主要的因素之一。不行，要补充营养了，要让她休息够。看着陈夕，此刻的宋光明，除了心疼依然还是心疼。宋光明揉着陈夕的手背说，“看看，就剩下一层薄皮儿了。这两个宝崽子把你身上的油水全吃了，剩下一块皮包骨头给我，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陈夕噗嗤一声笑出口：“哼，她俩这么小，你就开始妒忌了？”

“哎呀，乖乖，她笑的时候，嘴角都出现了皱纹！”

宋光明心里这么叫着，但是终于没有再叫出声，他怕陈夕听了心里再度难过而悄然落泪。“岂止是妒忌，简直就是愤怒，是仇恨。她俩默不作声地，偷偷摸摸地吞噬着我老婆健康丰润的肌体，看把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长大了敢对你不孝顺，老子——”眼看宋光明要放粗口，陈夕一下把宋光明的嘴巴捂住了。“唉，打住。怎么能这样哪？自己的孩子别老子老子的，嘴巴上挂习惯了对孩子不好！”

宋光明笑道：“不能对她俩说，还不能对你说？”

陈夕说：“知道就行了。我爸爸从来没对我说过‘老子’，我妈妈也从没有像有的女人那样对我动粗口，这是表率作用，你可要借鉴学习，还要做到在家里家外一个样，人前人后一个样，高雅的素质不仅靠修养，也是积累起来的。”

宋光明说：“好，我听你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会儿去跟干爹干妈商量。以后，接送孩子的事儿你和刘娇来做，轮流接送。晚上回来，你和刘娇就多陪陪，不让干妈操心，你看这样分工怎么样？”

陈夕笑道：“只要不做饭菜，我就可以节约好多时间，好好休息啦。”

“另外，晚上咱俩也要分工。我建议实行倒班制，轮流值班，一人一晚陪小孩睡觉，不值班的人睡隔壁，这样你晚上也睡得安逸轻松，身体慢慢会恢复的。”

“谢谢你呀，光明。我让你替我担心了！”

“对不起，是我没关心好你，让你受苦了。都怪我瞎忙，把你给疏忽了，让你如此快地摧残着自己的芳华。”

“胡说，我哪舍得摧残我自己啊，是时间在摧残好吧！就感觉着，有度月如年的味道，总在心里祈祷，盼望着俩孩子快快长大。可是她俩长得越快，那咱俩岂不是老得越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