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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男儿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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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光明落座后,十分惊讶于老师的盛情款待,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徐老师的家里摆设简单,家具也很普通,但收拾得很干净。她身材匀称,一米六左右,四十开外有点肚腩,说话和蔼干脆利落,谦虚热情得仿佛自家的大姐。“他爸爸十多天前和我谈了话,并且委托我监督若曦的学习和成长,他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说了,我很同情他的遭遇,尤其是若曦。”

“他思想有异常波动吧?”

宋光明问。“若曦是个好孩子,听话又好学,成绩一直是班级的尖子,学校都很看重。你哥把他托付给我,我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刚好,他今天回家了,说是回家打扫卫生,我批准让他回去了,下午按时赶回来。”

“打扫卫生?是老家吗?”

“是呀,你的这个侄子每周回去一次,收拾家里后就回来,他带我去过一次,家里现在没人了,但是他却收拾得很干净。”

宋光明很激动,说:“徐老师,您先歇着,我先回去看他,然后咱们一起吃饭。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的,那你们去吧。”

宋光明问徐老师家里还有谁?徐老师说她老伴儿是惠阳一中的物理老师,今天去给学生补课了,孩子就业了,家里就两个人。宋光明急忙离开了徐慧老师的家,朝自己的家奔去。出城时路过一家花店,宋光明特意买了一束花,还买了点心和水果。他推开自己家的大门,院子里果然有被扫过的痕迹,他直接冲进堂屋,看见一个半高个孩子在撅着屁股擦桌子,看见宋光明后先是一惊,然后叫了声“大大!”

宋光明上前抱住了宋若曦,然后说叫大大看看。宋若曦已经到了宋光明的肩膀那般高了,只是显得清瘦些,仿佛只有个子没有肌肉,一副不协调的身子骨,两只眼睛扑闪闪的很是机灵可爱。于洋和田荣看了也都喜爱有加。宋光明说大大和你一块打扫卫生,宋若曦高兴地把手里的抹布递给宋光明,自己又取了一块,俩人都十分专注地擦洗桌椅板凳,衣柜箱子,连床头柜和储面罐的背面都擦了。宋光明看见爹妈的床铺都叠得很整齐,两个枕头和两床被子都完好地摆放着,似乎她俩就在家里,像刚用过的一样。他伸手去摸妈妈曾经用过的枕头,按了按爹妈睡过的棉被,然后坐在妈妈曾用过的枕头边,胳膊肘支在床头挡板上,禁不止就落下泪来。目光所及,除了人外,家里仿佛还完好无缺,心想,这个若曦啊真是讨人喜欢,怎么这么会想事儿,他分明是在用自己的行动保护着这个家,尽管暂时没人居住,但是不能就此没有了家。看看爹妈的床被,房里的摆设,爹随时回来都是原样。哥哥呢,只知道自己一尥蹶子去了外地,他那里想到,他的孩子把家保护了下来,时刻等待着他的回归。走进哥哥嫂子以前的卧室,发现组合柜被什么东西砸烂了,中间的玻璃碎了一地,宋若曦没有打扫,维持了原貌。宋若曦告诉宋光明,这个房间基本维持了原貌,意思想让爸妈回来后看见,生活再美好,也别忘了曾经的伤痛。还有一间屋子是宋光明和陈夕回来时住过的,后来宋若曦也单独住过。中间一面隔墙,一单窗帘还挂在那里,里面是床铺,外面是粮囤和妈妈年轻时用过的织布机和手摇纺车。这里也被宋若曦打扫过了,地面上还洒了水。宋光明过去,扒着粮囤看了看,里面几乎都空了宋若曦立在他身后仔细地观察着宋光明的一举一动,看见大大难过时上前劝说,叫宋光明别难过,想看奶奶就带他去。宋光明问若曦,不怕人看见吗?宋若曦告诉宋光明,要悄悄地去,尽量避开村里的人,咱装作干别的什么的就行了。他还告诉宋光明,今年咱这儿实行丧葬改革,不允许土葬,被举报了不仅举报人有奖,被举报家的死者还要被拉去火葬,都发生了好几期的案例了。最可恨的是,听说每个村里都有线人,专门干举报土葬人家这缺德的事儿,赚取没良心的钱。上个月,咱村里有个人家刚死了人,偷偷埋了,被举报后,上边派人挖出棺椁拉走火化,气得死人这家把那个举报者打了半死,那个人跑出去后,到现在没敢回家,那人的爹妈在村里别人见了都吐唾沫,遭人唾骂,遭人不待见。宋光明说你爸都不怕别人搞咱?宋若曦说俺爸当过村长,他说谁敢举报,把他家的房子烧掉!结果还真的没人举报,但是村里人都以为爷爷奶奶是去你那儿了,却不知道奶奶已经过世。宋光明对田荣和与于洋说,在家里等,他和侄儿去看看妈妈的灵柩。宋若曦用一张报纸把鲜花包了,连同一些点心和水果装进一个割草的荆条篮子里,到门口折了一支槐树叶盖在上面,宋光明戴上墨镜,装作一个陌生人,跟在若曦身后,保持了几米远的距离。星期天,村里的闲人不多,有几位老点的人在田地里闲逛,看庄稼的长势。猪圈就在自己家的隔壁,是荒芜了的院子稍加改造而成,两头通透,中间拆掉只剩下顶棚。从断垣处望过去,清晰看见里面被隔成一格格的猪舍,一共两排,中间是一米宽的过道。顺着断垣的墙根,宋若曦钻过一块玉米田,溜着田地根一直走,大约走了一里远,才到了一孔闲置不用的土窑洞旁边。从墙上边垒下的土把土窑门口堵得只剩下微小的一个半月形窑顶,窑口还被一些带刺的干树枝遮挡着,扯去树枝,漏出窑口。宋若曦呲溜一下就钻进去了,宋光明取下墨镜,一脚踏进去,却不料里面低外面高,脚没踩稳失去重心,“噗通”一下就跌进了窑内。“大大,小心点!”

宋若曦没来扶宋光明,而是直接到了棺椁前。“奶奶,我大大来看你了。”

宋光明慌忙从地上爬起身,短时感觉窑内黑暗,视力模糊。他看见若曦把鲜花取出来摆放在棺椁的前面,把点心和水果摆在棺椁前的瓷钵子里,点上了放在瓷钵子后面的蜡烛和香。那是一孔两米多高,几丈深的土窑,略显阴凉。一副黑色棺椁被两头的砖块撑着,离地面半米高。宋光明心想这孩子可真胆大,这么阴冷黑魆魆的地方他都毫不惧怕,心里不觉佩服起他的胆量来。宋光明赶紧过来,膝盖和屁股上的灰尘都来不及弹,绕着棺椁转了一圈。走到若曦跟前,接过他已经点燃的香,“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宋若曦也和宋光明一样,看着宋光明磕一个头,他也陪磕一个。然后,宋光明在妈妈的灵柩前默默静坐半个小时,闭着眼睛,没说一句话,似在用心灵感悟妈妈的存在,用心和妈妈对话。宋若曦,用一个小扫帚轻轻拂拭棺椁上边的灰尘,看那动作,就知道他是一个懂事儿的孩子。“大大,起来吧,地上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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