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签？”

玉环目光呆滞，“娘娘要那玩意做什么？”

左右无人注意，魏姝双手叉腰：“叫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推了把人，“快去。”

玉环身不由己的走进步，只好晕乎乎的走了。不出多时，她就去而复返。“这是娘娘要的竹签。”

又气喘吁吁的放下一袋竹炭和一篮子食材，撑着膝盖喘息：“娘娘你……你想吃什么……”一句“奴婢给你做”还未出口，魏姝已上手切肉。只见她拿着刀手起手落，就利落的将肉分成小块，不忘回头招呼：“还不快来帮忙？”

身着绣花裙，做得却是屠夫的活。玉环的下巴险些惊到地上，恍惚挪动脚步：“是。”

四周都是自食其力的百官。主仆在其中，并不显眼。玉环忙得晕头转向，先按吩咐将肉菜串到竹签上，又将炭火稍得通红，最后被赶在一边。魏姝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如雪。她亲自烤肉。肉在炭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油脂溢出，香味四散，再抖上各样调料。动作一气呵成。一把烤串新鲜出炉，魏姝大大方方的分给玉环：“尝尝看。”

“多谢娘娘。”

玉环唯唯诺诺的接过，轻咬一小口。鲜香麻辣在口间迸发，唇齿生香，玉环等不及咽下就含糊不清的夸奖：“太好次了！”

主子的手艺，简直无人能比。连她都自愧不如。“多吃点。”

魏姝怜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反正还要再做。两人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享受美食，魏姝满足的将眼眯成了月牙，一手烤串一手奶茶。仿佛身处人间仙境。四周人来人往。她浑然不知自己所作所为被一人看在眼里——谢慕居高临下，目光穿过衣香鬓影遥遥落下。墨允悄悄看去，了然于胸。“皇上，可要去将贵妃娘娘请来？”

“去。”

谢慕颔首。墨允的身影跨过重重人影，很快魏姝满眼雾气的抬头看来，听不见她作何想法。她的不愿，可猜一二。谢慕勾了勾嘴角。四周灯影阑珊，给他轮廓分明的侧颜渡上一层柔如水的边，魏姝的心弦莫名一动。笑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她暗暗腹诽一句，问墨允：“皇上叫本宫前去，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

“好吧。”

她理了理衣襟，又恢复了衣冠楚楚，“走吧。”

谢慕端坐高位，看着她徐徐走近。“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他亲手斟了杯酒，眼角余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贵妃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魏姝如是评价。不过话还是要老老实实回答的，她回答：“臣妾在做烧烤。”

这二字有点陌生。谢慕见怪不怪，将酒一饮而尽后才道：“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是臣妾从古书里学到的做法。”

魏姝张口就来，语气诚恳，“算不得好吃，不过勉强饱腹罢了。”

千万别让她给他做。她心中好祈祷着菩萨保佑，可谢慕偏不让她如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正好，朕今日还未进食。”

魏姝如鲠在喉。底下是满朝的眼睛，她哪敢大逆不道的拒绝。“……是。”

“坐在朕身边。”

谢慕指着他身边的空座，不容拒绝的语气。她恨不得化身乌龟，慢吞吞的坐下。识趣的玉环二话不说搬来了一应工具，魏姝任劳任怨的开始烧烤，再放入他的盘中。谢慕慢条斯理的用了一口：“味道重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竟然还挑！魏姝恶从心起，嘴上应着“嗯”，却故意烤了许多肉食，殷切道：“皇上瘦了许多，多吃一点。”

然而。一向不喜肉食的谢慕竟面不改色的吃了。魏姝的心情复杂难言。算了。反正她这点小把戏对他无关痛痒，还不如老实些呢。两人一烤一吃，很是和谐。下头的人看在眼里，彼此无声的交换过眼神，熟识的夫人言笑晏晏的和魏夫人搭话：“皇上与贵妃情同夫妻啊。”

魏夫人笑而不语。酒足饭饱之后，不少大臣已见醉态。谢慕倒依旧清明。可他分明也喝了不少酒。魏姝在心里感叹他海量，墨允算着时间，适时的手捧锦盒上前几步：“皇上，奴才已剑玄铁剑取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下头人听闻。仿佛石头打入湖水中，瞬间一片哗然。“玄铁剑？”

“听闻这玄铁极其难得，最厉害的铁匠也要三年才可磨一剑，皇上在这时拿出来，莫非……”众人目光交接，已有人神志不清的酒鬼踉踉跄跄的起身问。“不知皇上拿出这玄铁剑，是为何？”

谢慕用热手帕擦净手，起身后挺拔如松。在众目期待下，他薄唇轻言：“春猎为高祖定下的规矩，今年虽因战事而去繁从简，可该有的赏赐却不可少。”

“这玄铁剑，是朕为明日备下的彩头。”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人群掀起一阵热浪。“果真如此！”

“这玄铁剑千年难得，微臣可要豁出一身本事了。”

丞相的身体微微前倾，打趣道：“老臣老了，不好再凑狩猎的热闹不过这玄铁剑花落谁家，也叫人期待的很。”

众人的热情节节推高。不说能否大出风头，只这玄铁剑就令人向往了。明日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早有人心痒难耐，躲在暗处喊了句：“微臣技不如人，却想一睹玄铁剑的光彩，不知皇上可否答应？”

“自然可以。”

锦盒先被打开。在重重烛光下，里头的寒光初露光芒。谢慕手臂肌肉用力，将剑取出。玄铁剑逐渐露出真面目。那可吹毛短发的寒光令人不由屏住呼吸，打磨如镜面光滑的剑身映着所有人贪婪的神情。果然是好剑！初入朝堂的小辈年轻气盛，当即道：“微臣明日自当竭尽全力，只为将此剑收入囊中。”

“那就看各位爱卿的本事了。”

谢慕将利剑归鞘，众人的目光却还流连不去。连魏姝都蠢蠢欲动。不过想到自己的箭术……她双手捧脸唉声叹气，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