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路今棠。路今棠一双眼睛里满是猩红的恨意，她恨不得把沈北北剥皮抽筋。“我会帮你处理好的，相信我小棠，相信我好吗？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迟长夜安抚道。路今棠平复了心情，她一双眼睛空空的，仿佛在看他，又好像是什么都没看。迟长夜看着这样的路今棠，仿佛下一秒，路今棠就会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个人懊恼不已，心里的慌张无以复加。“我一定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如果是你呢？”

路今棠恍惚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看着迟长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伤害我，伤害我家人的人，就是你呢？你是始作俑者，你害得我家人惨死狱中，我不得不复仇，把我另一个家人推上了风口浪尖。“什么？”

路今棠低下头，叹了口气，轻声道，“没什么，阿夜你对我这样好，我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因为小棠就像是我的公主，我一定会守护你的。”

迟长夜说道，一双眼睛里仿佛闪着过，他半跪在坐在椅子上的路今棠面前，“来擦擦泪，都哭红眼了。”

路今棠点点头，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巾。“夜哥哥。”

一旁的声音把两个人的思绪唤回来，路今棠抬起头，正好看见挽着顾欢宴胳膊的沈北北，捏紧了拳头。“……”迟长夜站起身，眼睛里面闪着冷光，语气冰冷，“别叫我哥哥，我没有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妹妹。”

“夜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迟长夜看着沉默的路今棠皱起了眉头，“我问你，如果你什么都没做，江子佑怎么会出意外？”

“你什么都没做？那是躺在病床上的江子佑自己爬起来把细菌带进来的？还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我……”迟长夜深吸一口气，“行了，你不要说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沈北北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夜哥哥，你不信我？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宁可信一个外人，你也不信我？”

“啪”一巴掌扇在沈北北的脸上，力气大到让她摔在了地上。“她不是外人，我喜欢她，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做出一星半点伤害她的事，我顾及着沈家，所以上次只是借着别人给你一个教训……”迟长夜停顿了片刻，“你是不是觉得那次的教训不够深，非得发生在你身上才行吗？”

顾欢宴抿着唇，眼神落在了坐在椅子上，不住的流泪的路今棠身上，悲哀的氛围一下子席卷全身，她像是被绝望包围了。第一次觉得那个女人现在却是这么的瘦弱。一碰就倒。路今棠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双眼睛含着泪在周围逡巡一圈，落在沈北北的身上。“我……”路今棠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北北，她长舒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沈北北。”

“小棠！”

迟长夜看着路今棠的背影，连忙追上去扶住了她，“小棠，我陪你……我陪你一起去看阿佑……”路今棠看着他，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点了点头。沈北北捂着刚才迟长夜打的自己那半边脸无助地哭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阿宴哥哥。”

沈北北的眼前陡然间留下了一片阴影，她有些惊诧的抬起头，紧接着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顾欢宴看在姐姐的份上衣点不会对她做什么的！顾欢宴沉着一张脸看着跪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沈北北，话语是说不出的森冷。“你为什么那么对江子佑？”

“我没……”顾欢宴眉头拧起，一只手抓在了沈北北的脖子上，“你觉得你在我这边还有信用值可以说？”

沈北北呼吸有些困难，喉头上下跳动着，艰难的抓着顾欢宴的胳膊。“我、我没有，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我也、我也没跟他说什么……”顾欢宴眼神森冷，“你是不是觉得上一次你们姐妹害的江子佑变成植物人的时候我帮你兜住了，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我……”“你似乎不记得了你姐姐是怎么离开这里了吧？你似乎也是想要我把你们逼走。”

沈北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阿宴哥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上一次你们就差点把江子佑害死。”

顾欢宴叹了口气，话语沉缓冰冷，“阿夜已经对你们很失望了，希望你们不要再继续作死，让他对你们赶尽杀绝。”

路今棠走在前面，手术室的门突然间打开。“你弟弟的情况很糟糕，他……还是尽快安排后事，短期之内可能会有回光返照的现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路今棠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她看着氧气罩下江子佑苍白的脸，伸出手却连触碰他脸颊的资格都没有，他还那么小，那么年轻。她太脏，她不敢。她身上就像是由无数只细菌在来回翻滚，她怕自己太脏，会污染了江子佑。“阿佑，是我错了……”“阿佑，是姐姐错了。”

路今棠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她耳边嗡嗡的响着，机械一般的坐在无菌病房外面削着苹果。“我想为哥哥报仇的。”

她低声说道，这些话不能被任何人听到。“我们约定好要一直在一起的，我觉得他那样好的人，他怎么就食言了呢？可是，是我对不起你。”

“我想保护你，却没成功，我想让你变得跟他一样，可是，我忘记了，我该先保护好你的。”

可我怎么就忘记了，要保护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