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灯光照亮湿淋淋的马路,轮胎碾过,传来一阵阵黏糊的声音。傅止寒在送走他们后也开车出门。他目的明确的去了司妃儿的个人工作室。这个点,司妃儿还在独自整理东西,角落堆放着她昨天从瑞达集团带走的办公用品。今早她还去公司找过傅止寒,两人并没有闹得太难看。傅止寒只是觉得对方不适合留在公司,所以才把人辞退,如果有需要,他会直接去工作室挂号看病。门没有关,他在门口站了会,见对方没发现异样,这才敲门。“不好意思,现在还没有开始营业,如果有心理问题……”司妃儿边说边回头,看见来的人是傅止寒,话也立即顿住。她换了副表情,“你怎么来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这里还没收拾好,有点乱,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去给你冲咖啡。”
傅止寒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只有速溶的。”
司妃儿将杯子递过去。傅止寒对咖啡很是挑剔,他看了眼,没有动,而是问道:“我有点事想问你,现在方便聊天吗?”
“当然方便,你说吧。”
司妃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定。傅止寒先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道:“我的腿是什么时候好的?我的印象里好像是有人给我针灸还是做了什么……但这部分记忆又十分模糊。”
司妃儿没有听出对方的话是在故意试探。她自然道:“是针灸治好的你忘记了吗?当时西医的复健治疗没有什么效果,还是我提议带你去看中医,通过理疗治好的。”
傅止寒神色如常,点头道:“那看来我是没有记错,最近我总是会出现记忆错乱的状况,有些事明明没有发生过,但又好像发生过,我还经常梦到一些模糊的人影。”
司妃儿表情微变,有些紧张。她咬了咬略显干涩的嘴唇,稳住情绪,“应该是你太久没有接受催眠治疗,出现的病理反应,我一早就说过,治疗不能停,我给你的药有继续吃吗?”
“还没吃完。”
傅止寒看了眼时间,淡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继续忙你的。”
不给对方挽留的机会,他快步离开工作室。傅止寒上车,并没有立即启动,而是打开窗户,点燃一根烟。他将手搭在车窗上,眯眼看烟雾飘散。司妃儿说谎了,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腿是什么时候好的,并且聊天途中,她还一直强调催眠和吃药。傅止寒更加觉得之前的治疗有问题。他慢条斯理的吐了口眼圈,嗓音低磁且沙哑的呢喃道:“阮灵……我们过去,到底还发生过什么……”傅止寒逐渐开始正视阮灵的话,可心里还是保留三分顾虑。陪在身边三年的司妃儿都有问题,谁又能保证忽然出现的阮灵就心思端正呢?说到底,阮灵是衔青记的珠宝设计师,他们现在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往大了说,也是竞争对手。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烟圈燃尽,傅止寒启动轿车回家。他还没有吃完饭。李伯守在客厅,见人回来,立即迎上去,“少爷,吃点东西吧,您不能总是一天只吃一顿饭啊!”
傅止寒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每天起来只喝一杯咖啡,可自从阮灵离开后,他连晚餐也开始不吃了,只有每天的中午饭是正常的。佣人们因为这件事,每天都忧心忡忡,担心傅止寒身体出问题。李伯都换了好几个厨师了,没人对傅止寒的胃口,待不了几天就被开除,最后没办法,又换回之前那个,至少还能吃顿中午饭。傅止寒扫了眼桌上的菜色,毫无胃口,摇头道:“不吃,收了吧。”
“少爷,您这样身体真的会垮的。”
李伯苦口婆心劝解道。傅止寒将手里沾了烟味的外套丢给对方,“洗了。”
他上楼走进卧室,闻到熟悉的香薰,大脑的钝痛缓解了不少。至少,司妃儿给的香薰是有用的。他拉开抽屉,开始翻箱倒柜。傅止寒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翻找出来,最后在衣柜的夹层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两张结婚证。他吞了吞口水,没来由的紧张起来。翻开,里面印着他和阮灵的红底证件照。两人真的是合法夫妻。傅止寒看着结婚证久久无法释怀。他给朱雀打了个电话,对方正在酒吧逍遥快活。朱雀被召唤过来,一脸痛苦道:“大哥,你晚上不睡觉,折腾我干啥?”
他把结婚证递过去,“我和阮灵,如果她永远不出现,你们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这些事?”
朱雀没想到对方把这东西翻出来了。他干笑两声,“你后脑受创不能被刺激,加上阮灵也走了,再告诉你这些,不是平白添堵吗?况且你的记忆错乱,说了你也未必相信。”
这话倒是不假。他一直相信司妃儿构造的那些记忆,如果不是阮灵出现,他永远不会怀疑真假。傅止寒摸索结婚证上的照片,声音有气无力,“总觉得不可思议。”
朱雀懒散的坐在地板上,长腿大刺啦啦的伸着,后背靠在床边,闲聊道:“你再次见到阮灵,是什么感觉?我要听实话,别说些虚头八脑的。”
只有知道对方的想法,他才能分析问题,并找到解决办法。傅止寒认真思考,过了许久,他按住胸口,“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似是故人来,但又没有异常浓烈的情绪。”
他确实觉得阮灵非常特别,但又没有到谈情说爱的地步。每次面对阮灵,他的内心都很煎熬,就像是有两个灵魂在脑海中极限拉扯。一个让他接触对方,一个逼着他远离。极端的情绪导致他的大脑更疼,所以大部分时候,他看见阮灵只想躲闪,没有别的心思。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会忍不住的开始构想阮灵的眉眼。朱雀出主意道:“我觉得你可以慢慢接触阮灵,也许旧情复燃了呢?记忆找不回,但有些感情会一直在你的心底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