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厂门口。　　江海停稳车子，“大哥，内陈虹咋回事啊？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小青姐了。”

用特么你教育我？　　心里骂了这小子一句，随后一声长叹。　　“小海，大哥不瞒你了，这都是我身上的病闹的。”

“病？”

江河一脸悲痛：“没错，你应该知道我每天早上练功，而且家里两坛子药酒也从没断过，这都是因为我身上的怪病。　　咱爷给我找过一个大师瞧过，说我上辈子命犯孤星，这辈子如果不能集齐七龙珠...啊呸，北斗七星的话，终究难逃死结。”

“北斗七星是指七个媳妇儿？”

“没错！”

“大哥，苦了你了。”

江海目光敬仰，同情，种种神色不一而足。　　“天意难违，我也...”　　“江老大，你觉得我会信吗？”

砰砰砰！　　江河愣了下，随后拳头雨点一样往江海身上不停的砸。　　狗东西，不信你特么演戏给谁看呢。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你信了？”

江河停下拳头。　　“信了信了。”

“信的晚了！”

打累了，江河潇洒下车，“在门口等我，看你走一个的。”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江海在车里不停地骂江老大不是东西。　　“小江回来啦？”

“嗯嗯，回来了。”

“江导回来啦？”

“王导客气了。”

一路上遇到厂内职工，很多甚至他都没见过的，现在都在跟他打招呼。　　现在的文艺圈就吃国际奖项那套。　　哪怕很多人都没听过的辣鸡大奖，他们也觉得很牛b，更别说戛纳这个欧洲三大奖之一了。　　一路上恭维声听了不少，其中未免不能听出某些导演的酸味儿。　　酸就对了，他们不酸自己还没啥成就感呢。　　厂长办公室。　　两人寒暄几句过后，江河直接谈起《霸王别姬》上映的事情。　　以前各省电影收入，中影拿走70%。三号文件出台，中影出局后，制片厂、影院、公司发行的分成比例，目前是没有规定的，分成比例也不好掌握，只能笼统。　　没有任何参照和经验，上面如果草率规定，各方都会不满。　　最好的办法就是笼统的“可通过出售地区发行权、单片承包、票房收分成及代理发行等方式进行经济结算。　　“成厂长，《狮王争霸》这部片子是怎么进行票房分账的？”

成古之原本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因为《霸王别姬》上映与否跟北影厂已然关系不大了。　　当初北影厂狮子大开口，直接开口叫总投资1/35的金钱才让《霸王别姬》挂牌。　　他们是不参与后续分成等一系列问题的。　　不过江河是北影厂职工，汤臣那边也要给几分薄面，想了想成古之还是回道：“《狮王争霸》是我代表北影厂去谈的，浦江一共28家放映单位，先签订一年的发行期限。　　在一年内，收入按两轮结算。从首映开始到四个月为止，算第一轮。　　票房分成比我们拿发行收入的60%，浦江那边40%。”

四个月之后到期限截止，算第二轮，我们分40%，浦江公司60%。”

“香江那边的主意吧？”

成古之沉默片刻，道：“确实，在这点上香江同行的脑袋确实灵活。”

这个分配方式不错，但是不太适合《霸王别姬》。　　这部戏翻来覆去被特么封杀好几次，这种分配方式肯定大亏啊。　　还是尽快把这部片卖出去才是正经。　　“目前国内只有的电影改革只有浦江完成了突破，所以你想让《霸王别姬》上映，最好是自己去和吴梦辰谈。”

吴梦辰。　　浦江电影局副局长、上海永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1994年调任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公司总经理。　　可惜在这位置上没干几年就被下放了。　　是他干的不好吗，肯定不是。　　碰到了电影改革过程中的阻力啊！　　上映的事情打听完，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成厂长，然后话锋一转：“成厂长，汤臣公司决定在内地起诉陈开哥。。”

成古之看着资料直皱眉，两部电影40%左右的雷同剧情，这踏马抄袭也太明显了吧。　　“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汤臣电影态度很坚决，我觉得很难，毕竟这个行为太恶劣了。”

头疼！　　电影改革本就很多事都在摸索的过程中，现在北影厂的导演还搞出这番操作。　　陈开哥他没接触过影片，按说他是不可能知道剧情的。　　可这事北影厂不能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细查下去的话，剪辑师以及厂内接触过《霸王别姬》这部片子的，未必屁股底下都干净。　　无论是谁把人家片子内容透露出去，这无疑是对北影厂是个打击。　　“徐董多久回内地？我想跟她谈谈。”

江河想了想说：“这样吧成厂长，等汤臣电影有人过来了，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出了厂长办公室，江河站立片刻，随后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这次陈开哥不付出点代价，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办公楼门口。　　“曾哥。”

“李师姐。”

江河笑着打了声招呼，来人正是李少虹夫妻。　　“恭喜你拿下金棕榈大奖了。”

曾年平一脸喜意的道贺。　　“同喜同喜，毕竟这部片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李少虹看着自己男人和这个小年轻商业互吹，目光复杂。　　新人导演直接拿下金棕榈，对国内不少导演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她这种执导了多部电影的导演。　　到现在她也就刚刚凭借《四十不惑》，获得第45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天主教人道精神奖。　　听听这个电影节，再特么听听这个奖。　　跟金棕榈一比，也就街边破烂儿了。　　“《霸王别姬》接下来的其他电影节不参加了吗？”

“该做的宣传肯定要继续，不过我大概率不会去参加了，有个波兰的电影节有摄影奖，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徐峰他们走一趟。”

“多会儿？”

曾年平表现的颇为上心。　　“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汤臣那边应该会提前通知的。”

陈开哥抄袭的事情，江河没说。　　说的意义不大，早晚大家都会知道的。　　什刹海四合院。　　现在这四合院内，可比以前热闹多了。　　以前两条狗，现在加上4个刚要满月的小毛球，6条狗天天巡视着领地。　　瞧见江河这个陌生人，稚嫩的叫声中，一点威势都没有，反而可爱尽显。　　弯腰拎起一只周身金黄的，听着它嘴里嘤嘤嘤的叫声，他的嘴角也是止不住上扬。　　动物跟人差不多，小时候都挺可爱的，长大了就特么招人烦。　　比如江雪...　　“大哥，你回来了呀。”

死丫头看到他直接老远的跑过来就往他身上扑。　　趴在他的背上双手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　　“下来，像什么话！”

“我不，你背我。”

真特么烦人！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江爱国两口子特意从饭馆跑回来。　　平常不怎么说话的老爷子主动开腔：“报纸上内洋婆子咋回事？”

“她想跟我搞对象，我没干！”

“……”　　一句话就搞得饭桌上满是快活的气息。　　老爷子可能原本还想着教育他一下的，现在也没了动静。　　一仰头，把酒盅一饮而尽，他开口提醒，“爷，坛子里的酒快没了。”

“爱国，明天你带回来两箱茅台，倒那个虎骨酒的坛子里。”

江爱国：……　　次日，浦江。　　接江河的是徐杰，江河上了车问道：“徐董自己在国外？”

“汤臣电影许多工作人员也去了。江先生咱们直接去锦沧文华大酒店吧，永乐公司的吴总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好，早一些谈成，早一些休息。”

到了酒店门口，二人刚进大堂，一名男子忙从沙发上起身。　　大脸盘，脸上肉很多，笑起来眯眯眼，瞧着根本不像体制内的人，反倒是更像个一团和气的生意人。　　正是永乐老总吴梦辰。　　“江导演，欢迎欢迎，早听说江导演很年轻，没想到看上去竟然一副学生模样，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吴总过誉了，我一后生晚辈，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这次受委托代表汤臣电影来跟永乐谈判，有些方面还需要吴总多担待啊。”

吴梦辰愣了下，年前成名的人不骄傲自满，本已经是难能可贵，这一嘴的场面话，就显得有趣了。　　“好说好说，明天我们再谈，今日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吃饭席间谈笑风生，气氛热络，饭后又亲送二人回房，接待周到的无可挑剔。　　房间内。　　江河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擦着自己的短发。　　咚咚咚~　　走过去开门，徐杰看他这身打扮明显一愣。　　“有事？”

“内个...有点...事。”

说着徐杰自己的脸先红了。　　年轻的身体真特么好，这流线型的肌肉自己看着都稀罕...　　“进来吧。”

徐杰犹豫一下，还是进了屋。　　也不知道她犹豫鸡毛呢，好像江河能看上她似的。　　呃...她要主动的话，也说不准。　　“江先生，我们接下来的谈判，恐怕不会太顺利，吴梦辰这个人从里到外透着精明。”

江河笑了，这一点徐杰说的还真没错。　　可不好谈又能怎么样，总要去谈的。　　毕竟现在内地电影市场突破的只有浦江一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