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三小只打趣,引得众人欢笑不止。众人的欢笑彻底刺激到程氏,她的脸越拉越长,她摸过那料子,是上好的细棉子,一尺得三十文,她平时都不舍得买来做里衣,结果她的儿女倒好,没拿好料子来孝敬她,反而给二个不相干的小鬼!!这里的有一半的肉菜,是她儿子铁大山去食之楼买的,结果,她当娘的没能吃几块,全给狗吃了。这顿饭,程氏越吃越恼火,若不是碍于铁大山的面子,她早就把肉菜端回家去。铁大山看到程氏这般,匆匆和长念,六奶奶他们告别,回去。一进家门,脾气火爆的青山就毫不客气地质问,“娘,你在长念姐家,人家免费请你吃肉,你没一句感激就算,还拉脸,你拉着脸做什么?”
连青山都看得出来,其他人更能看出来。“我拉脸什么?!你说我拉脸做什么?白花花的银子不懂得孝敬你娘,你外祖,拿去买肉给不相干的人吃,你们竟然还怪我拉脸?!”
提起这个,程氏就生气!“你哪只眼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是你的?是我兄妹的?”
铁大山冷淡地问,他随意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一杯水,“我是想买,银子全付你药费,我拿什么买肉?你晚上吃的,全是六奶奶给银子买的、长念自己家的。”
“……”程氏讪讪地摸摸鼻子,她没料到会是这样,她见是大山从食之楼提食篮出来,她以为是大山买的。“那你们也不该给他们送那么贵的衣服,我都不舍得穿,你们竟然送给外人!我当娘的,不比二个小鬼亲吗?乍不见你们做套衣衫送给我?乍不见送给你们外祖?!”
程氏很快又为自己找到一条理直气壮的理由。“哼!”
铁小山讽刺地冷笑,“娘,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来山中村这么多年,你一个说得来话的妇人都没有?”
哪怕向来以骂出名的李氏,她都有二三个往来比较亲密的老姐妹,时不时在镇上聚一回,唯独他娘一个都没有。他娘屡次被打,被休,没有妇人出面,愿意为她说过一句话,若不是秀洪婶看不下去,告知他兄妹,怕是打死了,都没有人知道吧。更没有人为她感叹一句吧。“说……说这个做什么?”
被二儿子点中自己的死穴,程氏整个人变得浑身不自在。是啊。这个问题,她想了十几年,她想不明白,想不通,她干脆不想,只能归功于,她被婆婆管得太严,没多少闲功夫出来行走,结交同龄妇人。“你一心计较,对方从你这占了多少便宜,就从来不想想,自己从对方那占了多少便宜。时间久了,自然没有人给你当冤大头。你只看到我兄妹送银枝兄妹布料要三十文一尺,你看不到长念从燕都回来时,给你一两一尺的布料。说出去,我兄妹都觉得没脸,亏你还好意思叫嚣那么贵。”
铁小山直言不讳,说完,懒得看程氏,自己回房去。“娘,做人别太贪!哼……”青山冷哼一句,回房去。小妹看着二位哥哥离开,她亦犹豫地回房。“我……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
程氏一拍大腿,为自己辩护。“娘,是为了我兄妹?还是为了你自己,或者为了程家,你心里清楚。人情往来,讲的是对等,礼尚往来,你若做不到对等,你就别占人家便宜。今晚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说完,铁大山回房去。本该母慈子孝的温馨晚夜,结果房门紧锁,四个儿女致回房,不再理她,这样的情景让程氏即是难堪又是恼怒。恼怒铁大山四兄妹不懂体量她,不懂敬重她是娘,别没有把她当成伤患,好好照料,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痛得得抽气,咝咝作响,为此,心里又恼上几分。恼儿女,恼秀洪,更是恼那二个小鬼头。“呜呜……”半夜,长念被七尾凤蹭醒。“怎么了?”
长念眯着眼睛,习惯伸手摸摸七尾凤的头。原来还在低低呜叫的七尾凤,突然弓起身子,发出一阵阵低促的警告声,七尾凤这样的转变,让长念瞬间惊醒过来。她快速跃起,穿衣,穿鞋,谨慎跟着七尾凤走出房门,轻手轻脚来到大厅的窗口前。此时,肉包子,墨汁双双趴在窗口上往外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到长念出现,纷纷无声地下来,支起前肢,扑向长念。长念摸摸它们的头,意示它们下来,自己站在窗边,往外瞧——院墙上竟然站在二个人影,其中一个还挥动着双手,由此可见,至少有三人。三更半夜不睡,来偷偷摸摸爬她家的院墙,这些人是贼。意识到是贼人,想到屋内的三小只,长念心头猛地发慌起来。不能慌!!长念意识清晰地告诫自己。几个深呼吸,长念迅速把情绪稳定下来,让黑汁和七尾凤盯着,她唤上肉包子,立马转身去银树房间,把银树叫醒,冷静地告诉他,“我们家进盗贼了。你去看着银枝、银雪,我出去后,你把门卡紧,不要开门,直到我告诉你安全为止,能做到吗?”
“……我,可……我,我能!!”
银树从震惊到害怕,再到坚定告诉长念,他能,只用短短数息,应下后,他鞋子未穿,急步跑去姐姐的房间。初进山那一夜,他更怕,然而,现实生活告诉他,怕,不是他退避的理由,姐姐已经扛起大头,余下的,他必须扛起来。唯有这样,他们才能保护好底下的银枝、银雪,因为他们是姐姐,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