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将四宝教得很好，这么多年对他们也诸多照拂，她感激他都来不及，怎么会说这种话？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余老的情绪平息了一些，随后摘下眼镜，望着窗外，终于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当年，医院的确发现了孩子被调包的事，可当时我参与的一个研究项目，正处在关键阶段，如果孩子是曝光，所有投资和研究设备都会收走，为了医院的声誉，和所有参与项目的医生的前途，医院决定将这件事隐瞒。”

“为了弥补心中的内疚，我私自做主，将实验室培育的五个正常的宝宝换给你，免了你为几个病痛缠身的孩子挣扎一世的可能。”

简凝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些转不过弯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所以我亲生的那五个孩子，真的有先天性的疾病？”

“哦，不，这倒不是。”

余老语重心长的解释，“你的孩子一切正常，是简慕雅用五个身患重疾的孩子换走了，而医院为了补偿，又还给了你五个健康的宝宝。”

“您刚才说什么？”

简凝脑子里响起激烈的轰鸣声，“孩子是简慕雅换走的？”

余老点头，“当年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姓名，直到去年四宝跟我提到简慕雅，我才认出来，可是，始终没有勇气面对八年前的失责，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

“居然是简慕雅……”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简凝一下卸了力，整个人变得魂不守舍。她想到这几天简慕雅的理直气壮，想到简慕雅信口开河的谎言，原来一直都是她太天真，简慕雅根本就没有改变。偷走了她的孩子，却若无其事的以此要挟她，还装出一副正义的样子，指责她不顾孩子的死活。愚蠢。简凝只能这样形容自己。她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局面。八年，余老和她们相识八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告知她真相，可是他却隐瞒至今。怪他吗？简凝做不到。她把四宝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余老是他的老师，她怎么能怪他？可是她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余老深知有愧于简凝一家，再三考虑之下，还是起身，将身子弯成九十度，深深的鞠了一躬，“四宝妈妈，是我对不住你。”

简凝沉默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在这时，一阵嚣张高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简慕雅回来了。她拎着十几个奢侈品购物袋，看见霍言琛也在，立刻停在原地，目光警觉的打量众人。简凝终于回过神来，猛的起身转过脸去，所有的愤怒不甘全都涌上心头，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捏紧拳头，指甲抠的皮肤深深凹陷进去。余老和霍言琛也同时看了过去。简慕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提着购物袋的手都不自觉放了下去，一脸无辜的发牢骚，“都这么看着我干嘛？”

简凝由于受到太大刺激，没能第一时间开口，只是死死地瞪着她，如果眼神能化为刀子，简慕雅已经千疮百孔。简慕雅却以为简凝又在用这种方式，催促她交代孩子的下落。有秦墨的黑卡在手，她根本不慌，白眼一翻，就直接拎着东西撞开她到沙发上坐下。“我说你啊，要是真闲的慌，还不如去外面跑跑，张罗张罗我的婚事，我要是加入豪门，你还怕听不到想要的答案？”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要是对我的事情这么不上心，别怪我不配合。”

简慕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偷偷看了眼霍言琛，才又继续滔滔不绝，“说真的，你们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还不计前嫌给你们找孩子，你们真应该反省反省自己的态度，别整天对我呲眉瞪眼的！”

她每说一句，简凝的情绪就激动三分，终于，待她收声拿起茶杯的时候，简凝爆发了。她冲过去，直接掐住简慕雅的脖子，整个人扑了上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简慕雅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滑落在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响，茶水碎渣散落一地。简慕雅最开始毫无防备，完全被按倒，但她这几个月在外流浪，早就变得野蛮泼辣，打起架来得心应手，不过片刻，就反制住简凝，骑在她身上。她一条腿压着简凝的胳膊，同时擒住简凝另一只手，巴掌扬起又落下，“杀我？看谁杀谁！”

但在巴掌打到简凝的前一秒，一只手突然从后方伸出来，稳稳抓住她的手腕，随后连人带胳膊，直接拽了起来。简慕雅再反应过来，霍言琛已经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悬空提起。“孩子在哪？”

霍言琛语气冰冷，直奔主题。简慕雅猛地咳了两声，大脑逐渐传来窒息感，却还咬紧牙关拼命死撑，“不知道！”

霍言琛不慌不忙，缓缓加重手上的力度。简慕雅挣扎得越来越激烈，脸逐渐胀成猪肝色，终于开始喘不上气了。她拼命地拍打霍言琛的手臂，“我，说，我说，放……开！”

霍言琛松开手，简慕雅直接摔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地面爬坐起来。“说。”

霍言琛不容置喙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吓得简慕雅浑身一抖，缩着脖子颤颤巍巍的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