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床上的赵雪又笑了笑，笑容干净纯粹：“其实，经历过那件事之后，我就不相信警察了。”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根针一般的扎在了余欢的心上，这也是她心怀愧疚的点。曾经，一个走投无路的女孩，抱着被拯救的希望来寻得帮助，却让她大失所望。身为一个维持正义的人，还能有什么能让她更为惭愧的呢？“不过，余警官是一个好警察。”

赵雪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泛白的脸上笑容更深了深“因为你帮助过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对不起，”余欢微微低下了头，她觉得浑身无力，心口比身上的伤口还疼“没有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保护你，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赵雪伸手拉住余欢“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么就请以后保护更多像我这样的女孩吧。”

眼眶酸涩的余欢对上赵雪那清澈的眼睛：“我会的，用我的生命跟信仰像你保证。”

“好。”

赵雪点了点头，然后将她所经历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余欢。听完整个过程的余欢，也将最后一个字写完。看着满满一页纸的犯罪过程，满满的心酸。是什么让一名妙龄少女拿起了屠刀，是受伤后无处声张正义，是绝望的深渊看不到希望的光。交代了让赵雪好好休息之后，安排了一个干警照顾她，余欢就退出了休息室。站在走廊上，余欢的手指因为捏着那张纸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处理别的事情回来的段野跟韩灏看着余欢这个样子，一起皱眉。“余队，你这是怎么了？”

最后还是韩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很久没有看见你这么生气了。”

“去给我查”余欢将手一甩，正色对韩灏说道“赵雪所在学校区域分局，所有报案记录。”

“查这个干吗？”

韩灏又被整懵了，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行动上却是执行了。但是走了一半，韩灏又折了回来“余队，我没这个权限。”

余欢一拍额头，自己被气迷糊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怎么能犯呢。深吸一口气“韩灏你先过去，等我电话，段野该是你出马的时候了。”

“行吧。”

段野说着点了点头“陪我往局长办公室走一朝吧。”

说完就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懒散的让余欢不忍直视。要说，这个段野还真的是局长的克星，难批的调查令只要段野出马就准保能成。拍了照片给韩灏发过去，没多久韩灏就带着一个U盘回来了，将近三年的报案记录都调了出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什么张三家的狗咬了李四家的孩子，狗被李四打死了，刘家天天丢钱是老公赌了这样的繁琐事情。就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余欢还真的就找到了赵雪的报案记录。而且在赵雪的前后还有很多女生报案，只不过处理的方式都是情侣吵架，经调解已处理的字眼。看得余欢七窍生烟，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这帮混账东西。”

韩灏也在排查记录的时候，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气的不轻。“把这个上报给局长，然他亲自处理吧。”

余欢觉得很是疲倦。“余队，你也累了，这都半夜了睡会吧。”

段野适时的劝了一句，就拿起整理好的证据，拉着韩灏出去顺手关了灯。黑暗中，余欢靠着她椅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干了这行这么久，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着与执着是不是对的。心烦意乱的她打开手机，点了一首轻音乐播放了出来。让整个人窝在那个从买来就被折起来的折叠床上，她觉得好累好累。第二天，局长知道这件事之后雷霆大怒，勒令所属地区马上经行整改，玩忽职守的人员一律开除处分。一些罪恶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可以用被扼杀的。就是这些不当回事的处理方式，才让事情开始恶化。不被重视的感觉会让受害人更加的绝望，在这样的绝望之中，心中升起报复的欲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学校天台的案子经过协调，按照相关的条例经行了处理。看着赵雪跟刘畅也带着手铐，跟其余几人真正的罪犯坐上了同一辆车的时候，余欢就发誓，这样的事情在她这里再也不会发生了。而废弃医学院抛尸案，也在刘畅跟赵雪的身上算是得到了进展，也可以说没有任何的进展。进展就是，刘畅跟赵雪都加入了一个叫nemesis的组织，翻译过来就是罪有应得的意思。这个组织给刘畅提供的钱，给赵雪撘上了刘畅这条线，而帮他们复仇的代价就是开启一个直播房间，以及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去报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以关于那个案子的线索又断了。今天是他第三次来买酒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超市老板摇摇头，现在世道不好混呐，人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不过酒真是个好玩意，一醉解千愁，什么烦恼都没了。肖军提着刚买的两罐啤酒，蹑手蹑脚回到传达室里。他是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理论上来说不能喝酒，所以每次他只买两罐，装进自己的裤袋里，偷偷带到传达室。今晚轮到他值班，小张做完交接以后就走了。下午五点一直到晚上十点半图书馆关门，以及第二天的开门，都是他负责。今天，肖军的心情很好，因为上午领导把他叫到办公室，说要涨工资。虽然只涨了三百五十块，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三百五十块，不告诉自己老婆，一个月可以多买多少酒啊！一想到这儿，肖军嘿嘿地笑了起来。回到座位上，肖军悠闲地吹着风扇。“真的热。”

现在已经十点了，再过半小时就可以下班了。肖军打开窗户，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对面那盏灯灭了，才大手大脚地将今天买的白酒和啤酒都拿出来。领导都下班了，谁管我啊。他想，今天终于可以喝个痛快。酒，真是个好东西呀！月光倾洒在学校的湖水中，偶尔有蝉鸣。就着着美景，看着热播剧，肖军爽得快要升天。“时间到咯，回家咯。”

肖军看看墙上破旧的钟表，晃晃荡荡把图书馆的大门锁上。他围着图书馆转了一圈，又把两个侧门锁上了。“献朵马蹄莲呐给我心……心爱的姑娘……”工作已经做完，他持续地喝着。白啤两掺，后劲大得很。恍惚间，脚下的道路变成了三条，每一条都通往幽暗深处。“什么老婆，领导，都去死吧……一个人多快活。”

突然，肖军站住了。他勉强支撑住自己，双眼迷离，又努力地睁开，样子十分滑稽。他的眼前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影子。光影重叠交错，恍若隔世。手、脚、身体，不再拥有真实的感受，恐怕这也是人们喜欢喝酒的原因之一。突然，周围都变黑了。肖军环视四周，图书馆变成了小山丘，道边的石桌变成了一棵棵枝叶光秃的树。肖军喝醉了。他想要从黑暗中探寻一条出路，不知为何，却总是撞到墙壁，撞得头“咚咚”响。“啊……啊……慢点……”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吸引了迷茫的男人。这声音柔若无骨，一声一声都叫在肖军心上。他扔掉白酒瓶子，用手摩挲着，向那声音走去。黑暗中，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喘息声，深深刺激着肖军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