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肯定是哪对小情侣深夜到图书馆找刺激……今晚真他妈的丰富多彩。“啊，嗯……”他寻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耸动的男人。男人穿着白色T恤衫，估计是哪个男学生吧。肖军刚想找个地方眯好，观看这香艳的一幕，突然，男人的头转了过来。待肖军看清这张脸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是你……”肖军发出惊恐的叫声，他似乎清醒了过来，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不可能，不是你，不，不，别过来，别……”眼睛，眉毛，身体，血像流水一样涌来，越来越近了，这不是人的形态，这明明是怪物……别过来……求求你，我不是故意的……越来越近了，无处可躲了……怪物眼睛中是病态的渴望，脸好苍白，嘴角还有血。你是人是鬼……别过来……我真的是没办法才那样做的……肖军节节后退。肖军看到女孩儿依旧被怪物束缚着，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怪物的魔爪。“救我呀。”

女孩儿痴笑着对肖军说。“不，不可能……你走开……”肖军喃喃道，他挥舞着双手，想要驱赶走眼前的幻象。“科科，科科。”

男人笑着。科科，科科……肖军懵了。男人，女人，怪物，在他眼前交相出现。“我是在做梦，我喝醉了……”“是的，你醉了，这一切只不过是幻象，可是，你仍旧能看到不是吗……”“是的，我不要看！”

“嘻嘻，那你把眼睛闭上呀。”

“啊！”

凄绝惨烈的嘶吼，从深夜十二点半的图书馆传来。清晨的图书馆前，熙熙攘攘。黄色的警戒线已被拉起，周围是驱赶不散的学生。余欢今天来不及洗头，所以她将头发扎成了低马尾。从贴身的黑色polo衫和牛仔裤中笔直的双腿中，能看出这是个极为干练的女子。前天理查德医学院的案子尚无头绪，今天就又被图书馆里的人命拽到学校里来了。余欢接过韩灏为她买的咖啡，“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她注意到这罐咖啡是自己喜欢喝的牌子，便对韩灏笑了笑：“谢谢。”

“不，不客气。不过，你还是少喝点咖啡吧，对身体不好。”

韩灏挠挠头说。“不喝咖啡可不行，咖啡能使我保持清醒。”

余欢几口就喝完了一杯咖啡，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就将空杯稳稳地扔进了几米开外的垃圾桶，引起几个围观男生的一阵欢呼。见此情景，韩灏“嘿”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了那几个男孩子一眼，他们便乖乖地不敢再出声了。“段野没来？”

环视四周，居然没有看到那个喜欢指手画脚的冷血动物。韩灏解释道：“没有，他还在研究理查德医学院的案子。”

六月份的T大依旧是鸟语花香，这个被绿植覆盖的大学，随处都能找到一片荫凉。然而，图书馆里所弥漫的死亡气息，更能使人感到阵阵阴冷的寒意。余欢和韩灏已经大致了解了现场的情形。T大的图书馆每天清晨五点半开馆，因为每年的考研日期都在年末或次年初，所以从五六月份开始图书馆就特别受考研党们的喜爱。为此，学校也为图书馆里安装了中央空调，整个读书氛围都十分舒适。图书馆有三个门，但早晨只开一个，也就是图书馆的正门。以往分秒不差就开门的图书馆，今天一直到六点都没有动静。只是六点的时候学生还不是很多，所以也没人向学校报告。到了七点半，图书馆居然还没有开门。学校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拨打值班管理员，也就是肖军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于是，另一个管理员便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学生涌进去，开始读书。至此，这只是一个图书馆理员办事不力，耽误开馆的事件。然而，开馆不到三分钟便从安静的图书馆中传来了一名女学生的尖叫。在“外国文学”书库中，发现了一名男子的尸体。他的眼球一只掉落在地上，血迹已经干涸，将发黄的眼球和地板粘黏在一起；另一只眼球在他自己手中。经辨认，死者正是昨晚值班的管理员，肖军。等取证组和痕迹分析组的同事将现场精细地检验过一遍后，余欢便踏入了这个死亡之地。为了方便取证，图书馆今天并没有开空调，但既便如此，余欢依旧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凉意，以及，格外明显的酒味。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大约也只有小鸟般水灵的白婉才能缓和一下气氛。“来了？”

阴暗的书架后面，白婉的眼睛却是亮亮的。她很年轻，二十六岁，和韩灏差不多的年纪。她总是格外优雅美丽，即便一身白大褂也不能掩盖她的姿色，是警队许多男同志的幻想对象。白婉虽然年轻，但一直跟着余欢，两人早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需要过多的寒暄。“嗯，来了，”余欢点点头，对于白婉，有时她只要眼神交流就够了，“怎么样，什么情况？”

白婉甩甩乌黑的长发，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死者全身无其它伤痕，唯一也是致命的创口就是被挖掉的眼睛，死因是失血过多。不用检测，光是用鼻子闻，就能知道死者喝了不少酒。眼球和脸部的神经已经被扯断，两只眼球一只在死者左手边，一只在他的右手里。余欢当了这么多年刑警，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惨烈的死法。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了？即便是办案无数的余欢也有些惊骇，光是想想就疼。这两天是怎么了，什么样的死法都有。余欢叹了一口气。突然，她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味——这味道很特别，是似有若无的香气。这香气并不是那种女人用的香水，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混着什么东西的味道，散发出来淡淡的香。而这香气，竟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欢姐，你没事吧？”

看到余欢眼神发愣，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韩灏关心地问。“啊，没事，就是……就是……”余欢回过神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没有。大概是尸体的味道吧？或者，窗外的花香。”

图书馆外是一个人工湖，湖边有不少绿植，也有不少叫不上名字的花。“大概是的。”

余欢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到了中午，余欢和韩灏在T大外面随意吃了点饭。这两天脑子里都是血肉模糊，所以两个人都点的是素菜。下午一回到局里，余欢就看到了那个鼻孔朝天的人。让她惊讶的是，一向不修边幅的段野，今天居然穿了一身休闲西装。“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精神？”

余欢笑问。段野不急不恼，他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余欢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神神秘秘，于是独自猜测起来。“你已经是我的顾问，而且是上头指派你来的，所以一定不是一场面试。虽然是西服，但是是休闲风格的，说明并不是太严肃的场合。你的身上有香味，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香奈儿最新出的一款女士香水，像你这样的直男不太可能给自己买这么贵的香水，所以一定是个女孩子的。你去相亲了，对吗？”

韩灏在一旁听得有些糊涂，不想段野却“啪啪”鼓起掌来。“那你要不要猜猜我成功没？”

“无聊，”余欢对结果似乎并不感兴趣，“如果你失败了，按照您的性格，一定会有些生气，不会这么有心情跟我侃大山。我看你今天上午不仅找到了理查德医学院的线索，还成功相了一位条件蛮不错的女孩子吧。”

“啧啧。”

段野什么都没说，余欢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说吧，都有什么发现？”

“那女孩长得蛮漂亮的，身材也好，家境也……”“停停停，”余欢赶紧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她有些恼火，“我让你说医学院的线索，没让你回味相亲。”

“哦。”

段野从幻想中回过神，“让我说也可以，不过嘛……”余欢将大家都请到会议室，众人挨着坐下。“好了，按照你的要求，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余欢一脸无奈。“嘿，别急嘛，我这可是重大发现。”

段野清了清嗓子，“众所周知，理查德医学院的案件，我们暂时陷入了困难的境地，多次排查无果，现场没有指纹和证据……”“说重点。”

余欢道。“我知道死者的子宫在哪里了。”

段野突然变得一本正经。“什么？”

韩灏有些不敢相信。“在哪？”

余欢追问。段野邪魅地一笑，“在你们去T大调查的时候，我又去了一趟医学院。好巧不巧的是，我在一间破旧的清洁室里发现了这个。”

他用幻灯片将照片投在屏幕上，照片里是一个脏了的吸尘器。“在这个吸尘器之中，我发现了死者的子宫。”

余欢刚要开口，段野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立马说：“放心吧，我是请咱们队的专业人士来收拾残局的，我可什么都没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