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犯罪现场，在墙壁的一个插座上，发现有些灰尘被蹭掉了，我猜想……”段野此时也收敛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语气逐渐变得凝重，“我想，导致死者失血性休克死亡的原因，就是凶手用吸尘器，开到最大档，吸走了死者的子宫……”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在座的人员纷纷议论起来，韩灏看向余欢，她也是嘴唇微张，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进屋就没说话的白婉此时说道：“死者的子宫神经呈现撕扯状不规则断裂，如果真的是被吸走的话……我认为很有可能的。”

切开死者的下体，再用吸尘器的强吸力将她的子宫吸走？余欢咬着手指，陷入了思考。这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众人又吸尘器的意义探讨了许久，也没有探讨出个所以然来。余欢又将今天T大图书馆的案件放了出来，这次照片干净了不少，只有肖军的眼珠有些扎眼。“肖军，男，45岁，籍贯河南，生前是T大图书馆的管理员。据受害人妻子张楠称，肖军本应于昨晚凌晨到家，因为他平时值的是夜班，所以到家比较晚也是正常的。昨天张楠实在太困，就先去睡觉了。没想到一直到天亮肖军都没回家，再打他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了。接着，就是有人发现了肖军的尸体，并且报了警。”

余欢介绍完毕，又展示了一些现场照片。“现场就是这样，死者的双眼被挖出，按照伤口形成的力度和用手习惯来看，眼球是被死者自己挖出的——左手挖左眼，右手挖右眼。现场指纹很多，但我们没办法一一识别，因为案发现场是图书馆，每天的人流量很大，而且指纹大部分都是重叠的，现有技术无法鉴别。“余欢顿了顿，接着说，“奇怪的是，我在死者脸上发现了这个。”

屏幕上，肖军的双眼已经成了干涸的血洞，而在右眼下方，赫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数字“3”。“这个记号是用普通的圆珠笔写成的，肖军的值班室中并没有找到这样的圆珠笔，但是图书馆的桌子上有不少。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凶手写上去的，也不知道这个记号的真实意思。但是从正面看，很像一个标准的数字3。”

从照片上看，这个”3“写的极为饱满，简直就是从幼儿教科书上印下来的一样。看着这个记号，甚至能想出凶手不疾不徐，缓慢的在死者脸上写下数字的样子，就像在用心打磨一件精致的工艺品。段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立马拔腿冲出了会议室。“这是干什么去？”

余欢来不及多想，她知道段野一定是有了什么新发现，于是她也急忙追了出去，韩灏也紧跟着追上。看着段野出去了，陈思思也想出去，被白婉一个眼神瞪回了座位。段野左拐右拐，终于到了目的地。余欢一抬头，“停尸间”三个暗黑色的字体出现在眼前。这是T市警局的停尸之处，那些无人认领的、还有研究价值而又尚未结案的尸体都会放在这里。一排林荫，将这个小房子跟警局大院分割开来，明明离的不远，却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余欢知道段野要找什么，他要找的是修玥的尸体。很明显对于这里，段野没有余欢熟悉。余欢找到了修玥的尸体，把大家都召集到了一起。“是的，就是她。”

段野不多话，他戴上手套，在尸体上摸来摸去。“应该有的……”段野皱着眉头，尖利而好看的眼睛也瞪成了铜铃。不一会儿，便听他兴奋地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找到了，你看！”

顺着段野的食指看去，在死者的左臂上，有一个模糊的“o”。“我就知道。”

段野冷静下来，“这个记号o，或者说是数字0，应该也是圆珠笔写上去的，如果没猜错，和肖军脸上的是同一支笔，或者说，是同一个人写的。”

第一次检查的时候，余欢并没有留意这个圆圈形的记号。作为一个医生，有一只随身携带的圆珠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记号。“你是说，杀害修玥和肖军的，是同一个人？”

“没错。”

段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面露犹疑，“这只是我的猜想，毕竟目前看来这两位死者没有丝毫的交集，而犯案的手法也完全不同。甚至有这个想法，都只是凭借我的感觉而已。不过，同样的蓝色圆珠笔，同样的符号，说是巧合未免也有些太大意。”

“这两个符号，可以解读为其他意义，当然，按照最常规的思维，应该被解读为数字0和3。”

0和3之间还有两个数字，修玥是第一个被发现的死者，假若这两起命案真的是同一人所为的话，是不是说明还有两个死者？或者说，还有两个将要死去的人？“唔……”余欢咬咬嘴唇，她一思考就喜欢咬点什么东西，仿佛能从中吸取能量一样，“可既然修玥是0，肖军应该是1才对，因为截至今天我市并没有类似的凶杀案再发生。”

段野点点头，“没错。况且按照一般人的思维习惯，不会从0开始标注，而是会从1开始。”

难道，这并不是死亡的顺序？0和3，究竟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假若真的是一人所为，那么，还会不会继续杀人？一切都还是未知。“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大家先休息。”

余欢揉揉眼睛，自从修玥案以来，她已经连续三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了，每天只靠咖啡保持清醒。走出警局，余欢发动了车，又打开一罐咖啡。“疲劳驾驶可是很危险的呢，欢姐。”

耳边传来那“摄人心魄”的声音。这人，就像个随时出没的妖怪。余欢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段野轻巧地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不过要是我帮你看着点，肯定就不会出事了。”

“据我所知，你要回家并不跟我顺路。”

余欢回敬道。段野狡黠地一笑，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光：“我家跟你不顺路，不过肖军家跟你可是顺路的。”

“去肖军家做什么？”

“问点事情。不过欢姐，我只是个顾问，还是你跟我一起去比较好，不然又该说我擅自行动了，你觉得呢？”

十五分钟后，余欢和段野就来到了肖军生前所住的公寓。这是一栋老式的公寓楼，墙面已经斑驳，在黑暗中有些可怖。二人上了楼，开门的是肖军的妻子，张楠。“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们还需要问点事情，可以进去吗？”

余欢问。“进来吧。”

张楠脸上尽是哀愁。肖军的家并不大，两室一厅，约70平米。客厅比较小，因为布满了白色和黄色的花，显得更加拥挤。花朵中间，是肖军的黑白照片。张楠带着两人到了一间卧室里，这应该是夫妻俩的卧室。温馨的黄色灯光，如今却只能一个人感受了。“您跟肖军的感情应该很不错吧，”段野环视着屋子。“嗯，我们结婚二十来年了。没想到，他就这样……就这样走了……”说起丈夫，张楠原本就没有什么神采的眼就垂了下去，她用手撑住头，样子十分痛苦，“学武还小，才刚上高中。老肖走了，以后让我们娘儿俩怎么办。”

张楠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肖军的照片，余欢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相信你很爱他，不过……”段野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为什么报警的人不是你？”

听闻此言，张楠的身体僵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说话间，段野已经到了张楠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丧偶的女人，眼中却没有一点同情和怜悯。“为什么不报警？你丈夫一夜未归，通话记录却只有一条。你把警方当傻子么？那条通话记录，明明是肖军遇害的当晚，你却说成了第二天早晨；明明持续了一分钟，你却说没打通所以挂了。你为什么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