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余欢说话，一旁把白婉先发话了，“我倒觉得这样也不错。”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婉的话令余欢有几分不适。“字面意思咯。”

白婉解释道：“你想啊，如果凶手真的是肖燕的话，你问她她承认。这个案子就结案了。”

“可是……”白婉突然停止揪葡萄的动作，手放在余欢的肩膀上，与她对视。“你想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是吗？是，我也看出来了，这事情肯定内有隐情。可是你就算挖掘出来这些隐情又能怎么样呢？你真正想要惩处的人是凶手，而不是那些旁观者。至于他们究竟是否参与了这次行动，参与多少，只要他们没有动手，你就管不了。”

余欢直视着白婉的双眸，虽然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可她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其中一点上白婉是对的。现在所有的证词都指向一个人，就是肖燕。许璐手中的致幻剂是肖燕给的，高度帅的地点是肖燕提供的，薛西豪是肖燕蛊惑的帮凶，于归是害的肖燕众叛亲离的罪魁祸首。物证人证俱在，很明显肖燕就是凶手。而她杀害于归的时间，就是众人离开的那个时间段。好像所有的人都给她提供了便利。只是还有一点，余欢知道，有个人撒谎了。这个人就是高度帅。他根本就不像罗丽和薛西豪说的那么傻叉，他才是最精明的那个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却把自己甩的干干净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却躲在旁边偷偷的看好戏的人。余欢本来想去质问高度帅的，可经白婉这么一说，她改变了主意。也许白婉说的是对的，事到如今再去质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于归已经死了，而她所要做的是抓住凶手，而不是挖掘事情的真相。余欢最后还是去审问了肖燕，和李潇潇一起进去的。肖燕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桌子上，眼睛无神的望着冰冷的天花板。她的手上握着一个圆珠笔，灵巧的在手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听见门打开的声音，肖燕转笔的动作一顿，圆珠笔没握住，掉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响。李潇潇在身后轻轻的将门关上，本想厉声呵斥让她赶紧从桌上下去，被余欢制止了。若是事情真的像薛西豪说的，她是因为被于归诬陷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并且杀了于归的话，虽说余欢并不能赞同她的做法，但她知道网上的恶意评论会对一个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这么多年，光她知道的因为网络暴力而死的人数不胜数。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她杀害他人的理由。“余警官，你来了。”

没等余欢说话，肖燕先开口了。头顶的光将她的脸映照的格外苍白，在那样强烈的光芒的照射下，她却还是强睁着眼睛，像是要努力的看清什么。“你这样盯着灯光看，对眼睛不好，下来吧。”

余欢没有回答她，而是岔开话题，并从桌子下方抽出椅子。肖燕并没有动，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她突然浅浅的笑了。“我喜欢这样。余警官，他们都告诉你什么了啊？跟我说说吧。”

肖燕的语气平静到仿佛在问家长里短的小事一般，可就是这样的平静语气却透露出丝丝的寒意和几分危险的意味，就好像余欢此时此刻面对的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杀人惯犯。“你下来，我就告诉你。”

余欢的语气同样很平淡。李潇潇有点傻了，这还是余欢吗？态度也太平和了吧。等她靠近一些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实在太多余了，这就是余欢本人没错。虽然语气很平淡。可散发着的气场却不是盖的。肖燕犹豫了一下，慵懒的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像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她的嘴角还挂着一点血，嘴唇干裂而惨白。她缓缓的扯出一抹笑容，“余警官，我听你的。我起来。不过你可要把他们告诉你的’真相’一一说给我听啊。”

肖燕极度缓慢的爬到对面的椅子上坐好，双腿懒散的搭在桌子上，看的李潇潇想冲过去端正她的态度，把她的腿从桌子上甩下去，再一次被余欢制止了。要不是肖燕还在这里，李潇潇真想问余欢为什么这么惯着她。“等等啊，你先别说话，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了是不是？他们是不是一致说于归都是我杀死的？”

肖燕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余欢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呵。”

肖燕抱着膀子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不过没关系，我都认，于归就是我杀的。不过那又如何呢？既然他们先背信弃义，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跟你讲，既然你是杀害于归的凶手，你就别想从这里面出去了，等待你的将会是法律的制裁。”

李潇潇义正言辞道。肖燕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你这个警察可真是有意思。难道你们没有调查过我的背景吗？我死有精神病史的，像我这样的人杀人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我不用偿命。”

肖燕笑的更加癫狂，那是一种得逞之后疯狂而狰狞的笑容，大到要咧在脸颊上，像是一只小丑。“而那些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让他们每个人都活在恐惧之中，我会让他们每天都过得担惊受怕。我要把我曾经受到的苦难，都还给他们！”

肖燕癫狂的笑着，站在余欢旁边的李潇潇早就受不了了。“你！”

她甚至冲上去想要教训肖燕，她太可恶了！如果不是余欢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差一点就和韩灏一样冲动了。余欢的平静令肖燕很不爽。在她看来，余欢就算不动手教训她，不对她采取任何措施，至少也应该生气。可是余欢平静的宛如波澜无惊的湖水，眼神更是幽深的可怕。好像这事上没有什么事情能使她愤怒一样。“呿。”

肖燕不满的啐了一口，“我这么说，你怎么都不生气，你怎么都不处罚我的啊？真没意思！”

余欢淡淡的笑了，“就因为你的几句话我就要生气？那我也太没有度量了吧。在来这里之前，关于你的社会情况及背景资料我早就看到了。你确实有精神病史，不过在一年前医院已经给你开了康复证明，从理论上来说，这一项算是不作数了。”

“你！”

肖燕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静的想了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后，她咬了咬牙，再次坐了回去。“行，算你厉害。调查我调查明明白白嘛。”

肖燕勾唇一笑，“不过我大可以说我的病又复发了。毕竟你也知道，精神病这个东西反反复复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在杀于归的时候，你是清醒的不是吗？”

“拜托！”

肖燕有些生气，“你们这群人是不是脑子有包？我就算真的像杀死于归，我大可以用刀捅死，用药毒死，这样省力的多，何必用得着大费周章的吓死他呢？”

肖燕想问的，也正是余欢想不明白的一点。不过很快的，她便想明白了。“因为你想折磨他，我说的对吗？”

肖燕的笑容一僵，她微微迷了双眼看着余欢。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严肃道：“余警官，你这个人还真的很可怕呢。索性你是个警察而不是一个杀人凶手，如果你是凶手的话，想必再精明的警察也破不出来你犯的案子吧。”

“我可不认为你这是夸张。”

余欢摇了摇头，记下手中最后一笔。她突然停下来，认真的看向肖燕，“还不准备说实话吗？你自己都说了，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你再怎么隐瞒也是没用的对吗？”

肖燕闭上双眼，陷入了沉默。正当余欢准备再次发动语言攻势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门开了，白婉走了进来。“什么事？”

“没什么。”

白婉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进来看看。”

察觉到白婉语气中的几分迟疑，余欢并没有说什么。她知道白婉是在担心自己。随着白婉回来有些日子了，她也逐渐适应了工作，之前带给余欢的那种奇怪而微妙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好像她还是以前的白婉，并没有发生之前的事情。余欢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环顾了一圈之后，打趣道：“你若是要待在这里旁听的话，恐怕要站着了。你看没有椅子了。”

白婉嗤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我都站习惯了。倒是你……”白婉顿了顿，“既然凶手都已经确定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肖燕。在听到凶手这两个字的时候，紧闭的双眼刷的睁开，像是鸡蛋一样的圆。“你该不会说在她的身上有什么隐情吧。余欢，她不是未成年人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