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日源点点头：“这个病人肝功能也不好。”

周野吾低头看向平板上的肝肾功能的检验单，确实如此。　　徐松仁的谷草转氨酶和谷丙转氨酶都很高！　　而且AFP，也就是甲胎蛋白也很高，周野吾有些怀疑这个病人是不是肝硬化了。　　然后看了眼诊断，还真有肝硬化。　　“是肝硬化引起的消化道出血，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然后门脉高压。”

周野吾看着这徐松仁，感到眉骨有些发疼。　　这病人也就是运气好，仗着自己年轻才45岁，要是换一个孱弱的老人来，都不需要新G，光是这个消化道出血和肝硬化，就分分钟能整死人。　　“我要再仔细查个体吗？”

周野吾问道。　　他又想起了自己想要接触那个抑郁症女孩，然后被主任们拉住的样子。　　陈日源若有所思：“其实我们穿着防护服接触病人，一般来说只要不把口罩摘下来，问题是不大的，刚刚那个女孩子，主要是其实她是个女孩子，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　　“啊？”

周野吾脸色羞红。　　顿时有些明白了什么。　　虽说医学不分男女，但那也只限于检查和治疗的时候，而自己刚刚是想去摸女孩子的头安慰，这就是有点性质不一样了！　　在这种高度敏感的时候，要是这样一组照片和传闻散步出去，其实是有影响医院和ZF的形象的！　　作风问题和私生活其实作为国家主要的几个机构编制内的人和行政编的人，这点都是非常重要的。　　“那我查一个吧。”

周野吾刚刚只是听诊了肠鸣音。　　其实一个完整的查体，缺少的内容还是太多。　　一般的病人就算了，可以按照病例书写里的查体去勉强看看。　　可这个12床病人徐松仁可是重症隔离区里最重的病人之一，虽然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为了完善诊断，其实应该是再查一次体的，这样对病人也能放心点。　　“你好，我能给你完整的查个体吗？”

周野吾微笑道。　　虽然防护服和面罩之下，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给谁看的。　　然而职业性的笑容早就深入骨髓！　　从进入医院的第一天开始起，带教老师就告诉他，要保护良好的医患沟通！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最简单的就是笑！　　没错，微笑是最重要的……　　有啥能比一个治愈性的微笑还重要吗？　　周野吾满脸笑容。　　他喜欢看NBA，尤其喜欢里面的一个状元，维金斯，那家伙就是一脸治愈的笑容，然后场均划水19分，虽然他打得不卖力，但是球迷一看见他那笑容，就完全黑不起来……　　“做医生也是这样，笑就完事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容易招病人待见。”

周野吾心里念道。　　他还在等徐松仁的回复。　　而徐松仁看着周野吾，也没说话，没说不好，没说好。　　取得患者的同意和配合是查体前最基本的礼貌！　　没有同意，那还查个球球。　　徐松仁和周野吾足足尴尬地对视了将近2分钟。　　他那边才给出消息。　　而且一脸懵逼的样子，徐松仁晃动着上肢道：“来，尽管来。”

要不是他语气足够虔诚，周野吾还以为是要干架了。　　“多亏了你们医生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刚刚是看见你，又想起了之前救我的医生，一时间没忍住，失态了。”

他眼睛忽然就滑下了晶莹的泪水。　　泪水犹如细蛇，从脸上蜿蜒爬下。　　啊？　　这？　　不仅是周野吾，就连陈日源、孙军和胡桓三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闹的啥？”

孙军在胡桓耳边小声嘀咕着。　　胡桓也轻声应和着：“看来是有故事啊。”

徐松仁没有听见两人吃瓜的讨论，不然一定会破坏这心情。　　这他娘的是在回忆往事呢……　　结果这两个主任竟然还一脸吃瓜的心态。　　“你咋啦，徐大叔，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来给我……听听。”

被孙军和胡桓这两人搞得，周野吾差点说错话，说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给我笑笑。　　徐松仁深情款款，眼睛早就哭得和个小姑娘一样，梨花带雨的！　　要是平日里周野吾这幅德性，陈有旺肯定会直接骂道一句“娘炮”！　　他看着徐松仁，忽然也有些尴尬起来。　　来来往往的护士看着这床病人，也是看了一眼就走，没敢停下来。　　这就让周野吾更加有些尴尬了。　　“为啥整的好像是我欺负病人一样了呢？”

周野吾也真TM的想哭一场了。　　欲哭无泪啊，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他除了看着徐松仁哭，也不知道还能干啥。　　关键是吧，病人在哭，他这个不仅查体也查不了，而且又不能走。　　想要安慰吧，可这徐松仁哭得泣不成声的，完全没有注意力放在周野吾身上啊。　　这个时候周野吾想起了老家盛传道士观里有一种符，能化解人世困难，只要998一张，贴在病人床头，消灾消南，专治这些“痛不欲生”的人。　　“md，真想给徐大叔来一张。”

周野吾的耳膜都被这哭声听得有些嗡嗡刺痛了，他心里抱怨着。　　重症隔离病房里上夜班的护士，晚上有四个，护士的人倒是挺多。　　护士资源不缺，医生真的缺口太大。　　大概是被这徐松仁的哭声给吓到了，赵小青也是赶了过来。　　“大老远隔着走廊就听着你瞎吼，吼啥吼啊，这么多医生照顾你，你就不能不耽误医生同志们上班吗？你这一哭，周医生都不能继续工作了。”

赵小青看着周野吾离病人很近，手里又握着听诊器，就知道了咋回事。　　作为一个护师，她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了。　　遇到这种“伤心欲绝”的病人，光安慰是没有用的，还是要吼一吼，吼几声就不哭了。　　果然还是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赵小青这么一骂，徐松仁还真就乖巧了，抽着餐巾纸，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医生们，对不起，我就是看见医生，我就……”　　周野吾叹了口气：“到底你啥事情，说出来吧，这样我们才能帮你解决，为啥一看见我们就哭啊，难道你有白衣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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