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胜晃了晃神，才脸色铁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赵掌柜，你不要欺人太甚！”

也不知是在骂她把人调走，还是在她骂刻意忽略他的傲慢态度。赵宜年不为所动，冷笑着道。“王大厨既然已经不是管事了，还是要多把心思放在做厨上。大堂坐满了客人，你们六个还挤在墙角望风，是打算等锅里自己长出菜来？”

王才胜一甩衣袖，“客人点的都是彭管事的拿手绝活，我们又不会做！”

“难道打下手也不会？”

她不客气地反问。“你！”

王才胜脸上怒意更甚，“我做主厨已经七八年，你竟然让我给人打下手？”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赵宜年不由摇摇头。因为他的迟钝，怒意熄灭了大半，全都被同情所替代。想了想道，“那要是往后，大部分客人点的都是你不会做的菜品，你准备留在厨房里做什么？”

王才胜愣住。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门外传来了马四的声音，高声说大跑堂到了。他不能踏进厨房，只能在院子里等。赵宜年让所有人都出来，接着一马当先走出屋子。李二早已经不安到了极点。看向王才胜，低声喊道，“师父……”王才胜扫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句。“别担心。”

没多余的安慰，抬脚跟上前面的彭顺。他面如土色，磨磨蹭蹭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总感觉哪里不太妙。大跑堂姓周，跟王才胜差不多年纪，人高高瘦瘦看上去很有精神。赵宜年这几日接触不少，总的来说对他还算满意。行事利索，而且也没多少偏颇之处。他手底下那些跑堂，似乎也都对他敬佩有加。人都到院子里。周大跑堂朝她行了个礼，接着指了指站在自己身侧的店小二。开门见山道，“今日客人太多，我怕出乱子，也安排了个人计数，不如让他现在再报一遍。”

他说着，轻轻扫了眼王才胜。王才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两人眉来眼去，赵宜年自然是全部看在眼底。回答了她的问题，却绝口不提之前是把数量报给了谁。以为这样就能帮王才胜解围？她也不恼，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大跑堂。洞悉全局的视线盯着他头皮发麻，默默地垂下脑袋，低声催促店小二。那小二人看着瘦小，说起话来倒是条理清晰。每道菜品点了多少份，上了几份还差几份，连赠送的豆花份数都记得清清楚楚。赵宜年听完，轻声问了那店小二名字。接着道，“往后就由你负责计数。”

又张口把王远叫到跟前，指着他说，“现在先跟他把豆花份数数清楚，送到前面去。”

小二有一瞬间茫然。不过也没多问，很快便拱手应是。跟着王远去了院子另一侧。众人这时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摆了两张方桌。桌边放着一只遮盖严实的木桶，桌上则摆了很多瓷碗，离得远看不清楚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只有彭顺和小江，一看就反应过来。木桶里放的是豆花，桌上摆的是各类调料。“计数的事就这么定了。”

赵宜年清朗的声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她回过身，视线准确地落在李二脸上。淡淡地说道，“你的话，今天就先跟着帮工洗菜收拾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