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镇不大，因此镇上买卖牲畜的地方也就一处，临近山丘，有一大片空地可以用来放养牲畜。还没走近，姜知云就闻到了一股味道。是牲畜们惯有的味道。门口没人，毕竟牛羊鸡鸭这一类东西，不是经常有人消费得起的。姜知云走上前，往门里张望了一下。“有人在吗？”

她喊到。没一会儿，一个瘦小男子从里面跑了出来。“客人你要买什么？”

“我想看一下牛。”

“跟我来。”

姜知云跟在男子身后，很快到了一处围栏前。里面站着五头牛，个个耷拉着脑袋，看着有几分老态。“只有这些吗？”

“瞧我这记性，不知道客人买牛是要做什么？”

男子瞧见姜知云脸上的神情，突然拍了下脑门，询问到。“拉车。”

“牛车是吧，那您来这边。”

姜知云又到了一处围栏前。这下，里面的牛确实健壮不少。姜知云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其中一头问道：“那头牛多少钱？”

“客人您眼光真好，这头牛是这些里面最年轻最有力气的，少说能用上十五年。价格嘛，一口价，两千文，也就是二两银子。”

男子伸手比了个二，一脸殷勤地看着姜知云，似乎是想到马上又能有一笔钱进账了。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姜知云都没买过牛，并不了解牛价，如今一听，只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一两银子就够他们一家过一年日子了。姜知云有些犹豫，她手头剩下的钱，刚好还有二两，若是买了，可就一分不剩了。“我再想想。”

姜知云摇摇头，还是没有直接买下。男子脸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维持住了，带着姜知云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放在地上的竹筐吸引了姜知云的注意。里面放着颜色各异的毛发，有长有短，上面还沾着不知是什么的脏东西。“老板，这是什么？”

姜知云指着竹筐里的东西问到。虽然交易没有成，但男子还是颇有耐心的给姜知云解释道：“马尾巴上剪下来的，没什么用的东西。”

“马尾巴？”

姜知云眸子一亮。这东西，她正好需要啊！于是，等从里面出来，姜知云身后就多了一筐马尾巴毛。算上竹筐，总共花了十文钱。姜知云背着竹筐往回走，行人渐渐多了。没一会儿，就见几人从另一边跑过来，嘴上喊道：“快去马家！”

马家？姜知云立刻想到，马良既然被抓，那马家和张县令的事应该也都查清楚了。这样想着，她脚下一转，也跟着人流往马家跑去。到了马府门口，正好赶上衙役们从里面抬出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围观的人啧啧称奇。都说马家是溪云镇的首富，可现在一看，恐怕还要更多。马老爷是被衙役们推出门的，看到门外围着的人，他立刻抬手把脸挡住。但又有何用呢。突然，一个鸡蛋从人群中飞了出来，直冲马老爷的脑袋。‘砰！’成功砸中。有了鸡蛋的开头，往马老爷身上扔的东西也多了起来。等到马老爷上了囚车，这才停了下来。很快，又有人从马府里出来。是十来个女人。有的抱着孩子，有的脸上满是泪水，还有的面无表情。人群里，有几个人冲了上去。“女儿！”

“阿英啊。”

姜知云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这些恐怕都是被马良用各种手段‘娶’进门的女人。如今马府被抄，她们也算是解放了。周围的百姓也有所触动，纷纷道：“快带孩子回去吧，好好休息，好日子在后面呢！”

大部分姑娘都被自己的父母带走了。只剩下三个人站在马府。姜知云的目光从其中一人身上划过，在那些人中，她很年轻，却也是穿得最破旧，看上去过的最不好的一个。另外两人看了看人群，没有看见亲人，只能红着眼眶，自己离开了。随着马府大门被合上，这场喜大普奔的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人群渐渐散开。姜知云看到那个女人慢慢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竟是快跑起来，往边上的石墙撞去。“不要！”

姜知云瞪大眼睛，可她离得远，即便跑过去，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头撞上了石墙。鲜血从女人的额头上冒出，她闭上眼，倒在了地上。姜知云跑上前，试探了下女人的鼻息。还有呼吸。她赶紧撕下一块布，捂在了女人的额头上。姜知云放下竹筐，一把将女人拽起，挂在了自己背上。她一手提着竹筐，一手扶着女人，快速往医馆方向走去。“大夫，快来救人啊！”

姜知云喘着粗气，一边大喊一边往医馆里走。进了医馆，姜知云和伙计配合，将女人抬上床。大夫给女人把完脉，就让伙计去抓药，随后拿了药粉帮女人包扎伤口。“好在只是撞破了脑袋，没有伤到骨头。至于晕倒，也是因为体力不支，醒来吃点东西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天知道看到那一幕的姜知云有多慌，要知道这种撞墙的戏码，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那可是一撞死一个。幸好是虚惊一场。姜知云付了药费，坐在椅子上等女人苏醒。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床上的女人有了动静。她皱起眉头，牵扯到额头上的伤口后，又发出几声低吟。随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女人眼底满是死寂。“你醒了？大夫说你撞破了皮，已经敷好药了。对了，我给你买了些吃的，还热着，你要吃吗？”

“为……为什么要救我？”

女人闭上眼，声音带着绝望。“那我也不能看着你死在我眼前吧？”

姜知云回到，她也没有那么多善心，只是因为刚好看到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她做不到视若无睹。姜知云把手里的馒头塞进了女人手里，“你之后要是还想死，大可以继续。但现在，既然我救了你，你就得先活着。吃了吧。”

女人躺在床上，许久，将手里的馒头拿了起来，小口小口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