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余幼容没想到商黎姝居然会来找她。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但她的眼中依旧没有光彩,只是比起那时的失魂落魄,如今多了一份释然。看到余幼容,商黎姝笑得温婉得体,跟着她进了院子后,坐也坐的腰直背直,一开口,甚至连语气都控制的刚刚好,客气却不疏离,让人觉得十分舒服。“之前太子妃救了我,我还未跟太子妃道过谢。”
说着她又起了身,朝余幼容一福礼,“多谢太子妃。”
余幼容倒没有因为她的多礼而不好意思。抬了下手说了句“不必谢”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接着她就瞧着商黎姝,等她主动开口说明来意。商黎姝也是个剔透的人,没绕圈子。“本不该叨扰太子妃的,只是如今要离开了,总觉得该找个人道别,能想到的竟只有太子妃了。”
说完这一句她垂首苦笑一声。“说来也是心酸,我本在京中长大,身边却连一个有交情的闺中密友都没有,这些年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一个人身上,最后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余幼容听懂了她的意思,依旧没开口。商黎姝也不在意,似乎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这些年的辛酸。“昨晚我求着他带我去长安街看了花灯,花灯很好看,什么并蒂莲,连理枝,什么鸳鸯,比翼鸟,都是极好的寓意。”
“我们还去河边放了灯,放的是一对并蒂莲,他站在岸边,我独自放的,起身时他已经走了。”
原本应该是很悲伤的故事,从商黎姝口中说出来却没有丝毫情绪,仿佛与她并不相干,“本来还想登一登城楼的,他却怎么都不肯了。”
她捏着袖子边缘抬头看了余幼容一眼,这才现出眼底的神伤。“哪怕是这么小的要求,却也是我求都求不来的。不过没关系,我跟他之间的遗憾不止这一件。”
太多太多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自己将自己养成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又有什么意思呢?为了配得上他,她究竟做了多少蠢事啊?成功嫁给他的那日,还自以为是的以为成功了。到头来,不过是自己感动了自己罢了。商黎姝眼睛干涩,没有眼泪掉下来,“我将和离书放在了他枕边,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看到了。”
按理说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不该管的,余幼容还是问了句,“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
商黎姝摇摇头,脸上是迷茫之色,“天下之大,走到哪儿是哪儿。”
在遇到那人之前,她就想过终有一日要游遍大明朝的山山水水,她以前还有很多其他的愿望……只不过遇到那人之后,全都没能抵得过他。“你一个人?”
余幼容终于有了些表情,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不建议她出去闯荡,江湖之中的险恶不是她一个从未离开过京城的女子能想象得到的。见商黎姝点头,她才继续说,“如果你只是想散散心,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吧。”
“何处?”
余幼容没直接说是什么地方,而是拿来纸笔给傅文启写了份信,然后又亲自找来一辆马车,跟车夫讲明路线后,才对商黎姝说。“那个地方距离京城不算太远,后悔了你随时都能回来。”
“我……”商黎姝本想说她不会后悔,但话到了嘴边才发现她连自己都骗不了。“车夫会将你送到河间府府衙,到了之后你带着信去找他们的知府大人,他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送走商黎姝已经过了午时。反正晚了,余幼容干脆让萧炎去神机营向魏提督请了一天假,正打算去睡个回笼觉,萧允尧竟然找了过来。冲进院子看到余幼容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人呢?”
余幼容迎着日光望了他一会儿,心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她歪了下脖子,不解,“什么人?”
**那边余幼容正被萧允尧缠着追问商黎姝的下落,这边苏懿和花月瑶气得肝疼。早在前几日她们便听说了徐攸宁和简玉的事,只不过当时她们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些年假冒陆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每一次都不需要她们亲自出手,那些人便会被人戳穿,名声扫地。她们怎么都没想到,这次的这个简玉不仅有些本事,脸皮也是极厚,竟将《暗香疏影》、《昔年妆》、《春色》这三首曲子融合到一起改成了一首新曲子。苏懿本就不喜欢徐攸宁,如今多了这么一出更是恨不得将她的脸皮撕碎,再狠狠踩上两脚。花月瑶气的则是陆爷莫名成了别人追名逐利的踏脚石不说。连这些年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曲子都被小人利用了,光是想想便胸闷,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是咽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