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山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给了何大壮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但这回答却和何小林刚刚说的完全相反。不过，听到这个答案，何大壮倒是露出了一丝喜色。“真的？你可别骗我……你哥刚刚还说这违反政策呢！”

何大壮看着小儿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虑，但更多的是期待。何小山看了哥哥一眼，笑了笑说道：“他那是对政策理解有误……”“不可能！我怎么理解错误了？”

何小林皱了皱眉头反驳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说这土地的所有权是集体？那这个集体又是由谁组成的呢？”

何小山反问了一句。何小林脱口而出道：“这集体当然就是全村人咯……集体就是大家吗！”

“对啊！既然土地是集体的，是大家的，那也就是说这分给各家的地，事实上也包含一部分的所有权，只不过这个集体所有权是不可分割的，各家拥有的是这个土地所有权所产生的利益……”何小山对政策的解读，有点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无法破解的悖论。他这兜着圈子说出来的这番话不但把何大壮给说糊涂了，把何小林也给搞晕了。在何小山看来，父亲目前所面临的“难题”，倒有些和后世的农村土地集约化需求有些相似。而破解这个难题的方法，他是知道的——土地流转！中国农村的土地，从土改分地到合作社再到公社，完成了****所有制的改造。但土地归人民公社集体所有之后，当时所推行的生产经营模式是集体劳动“吃大锅饭”的绝对平均主义。按人头记工分的制度，并没有根据实际劳动量作为分配参照，这就造成了集体劳动难以调动个人的积极性的顽疾。而实施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初衷，就是为了调动每个人的生产积极性，实现多劳多得的相对公平。不过，在推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发展，以家庭为单位的生产方式很明显的落后了，难以实现规模化、机械化生产的需要。为了提高土地的使用效率，以土地流转的方式，将土地集中起来通过规模化、机械化和科学的管理种植，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降低农业生产成本，就可以加快实现农业现代化。从这一点上来说，不论是联产承包也好，还是土地流转也罢，甚至是集体生产都有着各自的好处，同样也有着各自的短板。改革开放初期，农村全面实施家庭联产承包，在何小山看来“一刀切”是最大的失误，当然这也是有着时代局限性原因的。既然现在何大壮遇到了这个问题，而五岭村又是地少人多这么一个现状……何小山考虑再三，觉得五岭村应该结合实际情况，在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基础上做出一些突破性的改进。贵宏家的情况还不如自家呢！三口之家就贵宏一个壮劳力，老两口老来得子，贵宏才成年，老两口就已经风烛残年了，虽说村里按三口人分了田给贵宏，可是那也不过能勉强温饱。家徒四壁，因为两个老的要吃药，根本攒不下钱。贵宏都二十七了，长得也不怎么样，又只读过三年书，找媒婆问亲事，人家一听说这情况，扭头就走。贵宏想把土地租出去，去打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实在是熬不下去。“贵宏承包的地也就五亩出头……爹！我觉得以您的能力，这十亩地恐怕不够您种的吧？按我说啊……要么不搞要搞就搞大一点！”

何小山这句话把全家人都吓了一跳！何大壮原本以为何小山说“搞大一点”，是除了何贵宏家那五亩多地之外，看看别家有没有不愿在家种地出门打工的，再多弄几亩地。可没想到何小山竟然提出把全村所有的可垦地都“租”下来！听着他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何大壮连连摇头道：“那可不行……租那么多地，我一个人怎么种得来？不行不行……再说了，你这不是想让我当地主啊？你别有了几个钱就胡折腾！乱来那是要出事的……”“我又没说让您一个人种，我的意思是把村里所有的土地都集中起来，您挑头领着留下来种地的人家大家一起干……”何小山的话还没说完，何小林立刻反对道：“现在都在搞联产承包，你这不是和以前的公社、大队一样了吗？走回头路可不符合上边的政策！这绝对不行！”

何小林这么一说，何大壮夫妇顿时紧张起来。“什么叫走回头路啊！以前吃大锅饭，搞平均分配，那种方式伤害了农民的积极性，干少干坏一个样，所以才要搞承包……可我们村的土地就那么多，分到各家各户手里就那么一点，再能干也打不出多少粮食，大家不还是只能勉强混个温饱吗？”

何大壮想到以前吃大锅饭的艰难，和现如今搞承包后的现状，总觉得这道理说得通，做起来却不一定能行。“其实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那就是没承包之前，大家其实对土地怎么用，种什么是没有多大的自主权的，而承包后，种什么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要是这地不适合种粮食，而适合种土豆，那么都种土豆……”“这怎么行？口粮都不要种吗？再说拿什么交公粮啊！”

何小山呵呵一笑：“原本种粮食只能出产三百斤，价值一百块的话，种土豆能出产一千斤，价值五百块，那么直接买一百块的粮食，这不就行了吗？还能多出四百块的收入！”

“要是这么干……倒也有点道理。只是……你这想法，不一定行得通哦！”

见父亲还是能够理解自己这个提议的，何小山笑着说道：“行不行得通，那得试试才知道……正好刚刚我给五叔出了个主意，明晚我再陪您去找五叔，把这个事情和他说说，看看他是个什么意见。要是村里能支持，那这事还是行得通的！”

何大壮听他这么说，想了想也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