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凰没有直接回应霄云的话，只说道：“霄云大人深夜来此，莫不是为了奴才而来？”

男人狐面之下的黑眸闪烁着星辰，“你说呢？”

沈沐凰正要说话，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霄云大人，王上已经回到御书房了，吩咐您即刻前往。”

沈沐凰神情一僵，一脸尴尬。霄云幽邃的黑眸染上戏谑，“有劳公公，本座即刻前往。”

他拍了拍沈沐凰的肩膀，转身便离开了。行至角落时，别在身后的手摇了摇，躲在暗卫堆里的单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吩咐道：“让半夏给王妃送两个垫子。”

暗卫：“单统领，要是被西吴的人发现，会不会加重对王妃的惩罚？”

“你懂什么？西吴国主若真有心惩罚王妃，她早死了。跪太庙只是意思意思。”

“是！属下即刻去做。”

于是，一盏茶功夫之后，半夏抱了两个布袋进来，仔细地为沈沐凰垫上，半夏说道：“小姐，夜里地凉，仔细膝盖别冻着伤着了。您好好跪着，也不用担心这东西会不会让大王更愤怒。半夏在外面给您守着，一有动静，半夏就会通知您。”

她一股脑说出了沈沐凰所有的担忧，而后便匆匆走开了，全程不敢与沈沐凰对视。沈沐凰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转沉。这丫头自从来了西吴，人也大胆聪明了。转变竟如此之大。她没再深思，复又继续跪在地上，如此就是一整夜。到了翌日早朝结束后，霄云大人前来接她，“随本座回去。”

她以为是回到霄云殿，没想到他竟然直接领到了校场。前面，另外六位女奴隶已经站成一排，扎马步。“你们也跟上。”

沈沐凰和半夏依言上前，在另外六人不爽的眼神中扎起了马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7人都倒下了，只有沈沐凰还在犹豫要不要学着他们娇弱地瘫倒在地。正想着，门外一道明亮的黄白身影映入眼帘。永和公主正在几十位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朝他们这里走来。见沈沐凰丝毫没有很累的样子，永和公主笑着鼓掌：“沈奴不愧是沈奴，短短数日，从四哥王府脱颖而出一路到了王宫成为霄云殿的皇铁奴，如此体格，本公主更是佩服。”

霄云大人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她，“永和公主来此，何事？”

霄云年三十五，是永和公主和其他四位王子的太傅，是唯一一个住在宫里的大臣，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四位王子和公主同时惧怕的男人。所以，被霄云大人用这么冷淡的口气询问，永和公主条件反射地身子一颤，本想退缩，又骤然想起她今日来此的目的是代替母后教训沈奴这个狗奴才的，于是挺起胸膛，继续说道：“霄云大人，本公主听闻沈奴可以在烈日之下蹲马步几个时辰不累不倒，特意过来看看。”

“公主看完了？”

“看，看完了……”“那公主回去吧，本座还要继续训练。”

“那不行！”

永和公主当即拒绝，“这几个奴才将来通过测试，可是要送去死士训练营进行死士训练的，受父王统领，本公主必须确保她们是安全可靠之奴，确保父王身边的人忠诚可靠！”

霄云大人周身瞬间被戾气包围，“公主是在怀疑本座选人的眼光？”

“霄云大人过去几十年为父王输送无数为国争光的死士，永和不敢怀疑。只是这沈奴的确太让人怀疑了。她武功深厚，在四个府上就已经可以一人抵挡数十人，如今进入这霄云殿受训，竟也可以几个时辰的马步而丝毫不费力气。本公祖必须考验一番，才可以确保这个奴隶品质纯良。”

“公主此番说法，是在怀疑本座，还是在怀疑四王子？”

霄云大人嗤笑一声，凰儿幸好没有在西吴长大，不然非得给养的和永和公主一般蠢：“沈奴是四王子出来的，你是在怀疑四王子府对王上有恶意？特意安插一个奴隶，企图伺机起事？”

永和公主脸色一白，瞬间说不出话来，“这……”又想起来时母后嘱托她一定要惩罚沈奴，于是平稳心情，继续说道：“霄云大人，你这般维护沈奴，有何居心？”

“……”“本公主今日一定要试一试这个狗奴才！您若在阻挠本公主，回头我找父王说一声，本公主倒是要看看父王是站在你这边，还是本公主这边。”

沈沐凰深深地看着跟前这个嚣张跋扈又蠢钝无脑的公主，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声。她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天真很可爱？“公主要如何试？”

霄云大人声音放缓，永和公主却以为她是忌惮自己，更加得意起来。拍拍手，见叫场外四人推着载着人型巨鼎的车朝他们走来。沈沐凰秀眉皱起。这个巨鼎少说有千斤重。果然这个永和公主和她背后的王后要置她死地。沉思间，只见永和公主说道：“只要沈奴能够高举这个千斤鼎一炷香的时间，本公主就放过她。”

话音落，却见在场的太监和公公们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千斤鼎，别说一炷香，壮汉举一下都未必可行。“巨鼎与公主试探沈奴之间，有何关系？”

霄云问。永和公主摇头，“并无关系。只是一个测试。只要沈奴能完成本公主的要求，本公主既往不咎，可是如果她做不到，本公主便要将她五马分尸而死。”

“小测也未尝不可。”

霄云大人沉吟半晌后，补充道：“只是公主这样未免会落人口舌。本座都举不起这千斤鼎，更遑论一个弱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只会令外人以为，公主仗着权势欺辱一个奴才。”

永和公主一怔，不屑地扫了眼沈沐凰，“本公主是公主，杀一个奴隶何时需要他人同意？奴隶在我西吴，连畜生都不如，可随时随地随心情杀死！”

“是这样没错。”

狐面之下的男人眼里染了层笑意，声音渐渐缓和起来，“这要是其他四位王子这样做，自然无可厚非。可你是公主，公卿贵族谁不知道公主温文尔雅，秀丽端庄，今日这件事传出去，只会让那些仰慕公主的公子哥儿以为，公主粗暴残忍，以后公主到了婚配时，不知……”“这……”事关自己名誉及口碑，永和公主有些动摇。沉默半晌后，她做出让步：“大人有何良策？”

霄云指着承载千斤鼎的推车，问道：“若沈奴可以将这千斤鼎放到地上，算其成功，可否？”

永和公主心想，霄云大人果然心狠手辣，沈奴这瘦弱的身子怎么可能把这千斤鼎抱到地上？摆明是要和她一道让沈奴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欣然回道：“可。”

霄云大人又说道：“若她不成功，那她便任由公主恣意发落。若她成功了，则公主必须向沈奴道歉。”

沈沐凰一怔，“大人，奴才的命岂可任凭您随意打发？”

一旁的永和公主嗤笑一声，“一个猪狗不如的奴隶，你也配谈命？本公主要踩死你，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转向霄云大人，她笑道：“一切就如霄云大人所说的去做。”

霄云大人颔首，看向沈沐凰：“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