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大雪封门，孙伍哪儿都没去，难得清闲，整日和朋友一起耍耍牌，喝点小酒。昨天闹腾的太晚，此刻他正在家里睡觉，突然听见有人拍门，迷迷糊糊的起身去把门打开，发现门口站了个陌生男人，皱眉道：“同志你找谁？”

“是孙伍同志吧，我是从省城那头过来的，可以进去聊吗？”

孙伍将人打量一遍，打了个哈欠侧身将人请进去。“这是我从省城带过来的羊绒衫，如果有兴趣咱们可以进一步再商谈。”

梁春生说着将羊绒衫拿出来递过去。孙伍听见他的话不禁挑了下眉。他干倒买倒卖这行也有两年了，一直都是自己找货源，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自己找上门的时候。羊绒衫一入手他就知道是好东西，光他们这里一年就得有半年是冷天气，老毛子那头就更不用说了，这羊绒衫防寒保暖效果好，销量应该不用愁。“坐，请坐。”

招呼梁春生坐下，孙伍问：“不知道这羊绒衫价钱是多少？”

梁春生见他感兴趣，笑说：“我们的价钱是按照你订购的数量决定的，散卖都是五十一件，如果批发最低五十件起步，每件四十块钱，超过一百件是三十八，超过二百件就是三十五，你要自己取货，还能更便宜。”

“那我要是超过三百件呢？”

三百件？梁春生激动的心狠跳了下，想到陈丽姝同他说的，开口道：“那就是三十，不过我们不负责送货，只能自取。”

成本价就是二十八，三十最低，如果再负责运费，那基本上相当于是做公益了。孙伍点点头，他就是随口问一句，三百件就是将近一万块钱，钱他有，但具体情况还没摸清楚肯定不能冒然行动，之前他带到对面的都是几块钱十几块钱的东西，比如袜子、暖壶、、线衣线裤之类的，现在这羊绒衫价格不便宜，去到那头老毛子能不能买帐还不一定。沉吟片刻，孙伍抬头：“你现在手上有几件？”

梁春生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回道：“我这次过来一共就带了四件，不过省城肯定有货。”

“好不好卖我得试一试，正好我这两天准备出去一趟，这样，你呢把东西给我，一周左右我回来，要是效果好我就多定点，你觉得怎么样？”

“这……”梁春生一时有些犹豫，四件羊绒衫就是一百多块钱，且不说孙伍万一拿了不给钱，就是再多等一周这件事，不但要多出七天的花销，最后卖的不好，孙伍不要了，他可就白等了。“这件事我需要跟上头说一声。”

……这天下午，陈丽姝刚从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准备回家看，刚进屋外衣还没来得及脱，小区门口电话亭的大爷突然过来叫人：“丫头，有你家电话。”

陈丽姝到电话亭没多久电话再次响起来，刚拿起话筒，里面传来梁春生的声音：“陈丽姝？”

“嗯。”

陈丽姝应声：“是我。”

毕竟电话费很贵，梁春生长话短说，赶忙将孙伍提的要求说了一下，末了征求陈丽姝的意见：“我是等还是不等？”

这年头有胆识有魄力闯边境的人本就十分难得，况且不过是几件羊绒衫和一周时间罢了，如果真能打通孙伍这条门路，这些根本不算什么。挂断电话后梁春生给孙伍答复之后，回到招待所后他又续交了一周的住宿费。……“我听说电池厂工作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反正家里也不需要你那点工资做补贴，我看你就把工作辞了安心在家生孩子吧。”

金坤看向赵红商量道。两人处了一个多月，彼此都觉得还行，上个月便扯了结婚证办了酒席。因为对赵红比较钟意，婚后金坤收敛不少，跟兄弟们喝酒约架的次数都少了不少。赵红半垂着头，对于辞职这件事心里不太乐意：“我们厂里的人都挺好的，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影响。”

“那是你不知道，像你这种车间工对身体伤害是最大的，前几年有个女职工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全身淤青，好几岁了还跟胎记似的根本褪不下去，我特意打听过了，还容易流产不怀孕，离职也得最少半年才能再要孩子，咱俩岁数都不小了，不能在这上头有闪失。”

赵红点点头没说话。金坤看出她不乐意，想了想开口说：“你要还想工作，这段时间我托人打听一下，反正电池厂这个也是合同工，辞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听见还能给她介绍一份工作，赵红脸上终于有点笑模样：“那行，就听你的吧。”

……一个星期时间很快过去，不等梁春生上门，孙伍主动找了过来，几天没见，他整个人憔悴不少，胡子拉碴不说，眼睛里还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家吧。”

梁春生点头，起身跟他一起出了招待所的门。苏国目前跟国内经济形势差不多，也是实行计划经济，但因为重点发展方向不同，他们重视大力发展重工业和军事武器，加上地理位置及气候限制，轻工业发展受到制约发展极其缓慢。虽然早就预料到羊绒衫会受欢迎，但孙伍没想到他才刚拿出来就被两个苏国大妈抢没了。“羊绒衫卖的还不错，我准备多定点。”

孙伍一开口，梁春生一直提着的心就放下了，总算这一周时间没白等。“不过我没有那么多钱，这次倒是带回来不少毛料和‘乌山卡’，哦，乌山卡就是雷锋帽，不过我这个里面可是带毛料的，这东西你要是拿去省城卖，我保证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梁春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情这是想以物易物，自己是来推销羊绒衫的，他却想拿东西来换，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孙伍起身去了里屋，拿出一块毛料和一顶闪着亮毛儿的皮帽子：“我这人特别实在，绝对不忽悠你，就这样一块毛色纯正的貂皮没有五百块钱绝对下不来，还有这帽子，拿去省城，最少能卖六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