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估计再查也查不出什么,还是去问问老三。”
林天纵起身往外去。那小子在祠堂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滴水未进,只怕受了不少罪。疾风腹诽两句,默默跟上。祠堂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林天纵推门而入:“知错了吗?”
林子墨本来身上就有伤,在这坐了一天一夜此时脸色蜡黄。可他并没有怨言,低头沉声:“知错。”
林天纵看着他攥着拳崩紧上半身的模样,暗自无奈:“罚你,委屈了?”
林子墨摇摇头,抬起头来,面色平静:“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扛,大哥罚我不委屈。”
林天纵轻叹口气,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知错改错还是好孩子,大哥代表娘亲原谅你。”
林子墨身子猛地僵住,愕然:“大哥?”
“乖孩子,这几年你受累了。”
林天纵软了语气,伸手放在林子墨脑袋上揉了揉。这些年府上所有事都是老三扛着,他于那三个小崽子来说是大家长,是顶天的那个人。但这就意味着没有更高的长辈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没人在他犯错的时候指正管教。他只能拼命鞭策自己,不允许自己有半点错漏。可他到底只有二十三岁,哪里就能事事周全?纵然如今他已跟柒柒和好,可林思柔一事对他来说依旧是个坎。他无时无刻都在为这个错承担责任,这一点从他昨天护老四的反应中就能看出来。只有这个坎过去,他才能真正的放下以前。但这需要一个人来指点。如今自己回来了,就算是他的长辈,在自己面前他可以做回一个孩子。做了好事会得到奖赏,做了坏事会受罚。现在自己代替娘亲罚过他了,他的罪恕完了,以后也不用再因为这件事自责。“小墨,从现在开始过去的就真的都过去了。”
“大哥……”林子墨明白过来林天纵罚自己的原因,眼眶瞬间红了。除了娘亲,还从没人为自己做过这些事。“谢谢大哥……”林子墨忍不住泪如雨下,却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林天纵俯身就势把他抱住,如同哄孩子一般轻轻拍他后背。“好了,想哭就哭,在大哥面前不必忍着。”
“我没哭。”
林子墨一边拼命往袖子上蹭眼泪一边反驳,与以往墨主大不相同。“行行行,你没哭。”
林天纵拿了手帕帮他擦鼻涕:“现在该跟大哥说说林幹志了吧?”
林子墨被他这哄孩子的动作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接过手帕想自己擦。林天纵避过他的手,继续帮他擦脸,语气无奈中带着几分宠溺:“别闹,好好说。”
家里这几个崽怎么都这么容易害羞?林子墨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帮自己清理,一五一十把林幹志的事说了。林天纵得知诛天一族的事,略思考片刻:“不是什么大事,大哥会处理。”
“大哥要管?”
林子墨愣了下,眼中含泪皱了眉。林天纵好笑的往他脑袋上呼噜一把:“信不过大哥?”
“没有!”
林子墨迅速回话,表示信任。林天纵眼底划过柔光:“好了,累了一晚上,身上还有伤,回去歇着吧。”
疾风将轮椅推过来。林天纵俯身把弟弟抱到轮椅上,对他一如当年那般宠溺。“以后你什么都不用管,大哥回来了,这个家不用你扛,有大哥呢。”
林子墨身子一僵,眼圈越发红了,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林天纵瞧他眼神无意识中透出信赖和委屈,有些心疼。我们小墨果然还是孩子,他也需要别人的照顾和疼爱啊。疾风送林子墨回房间休息。等他再回来,瞧见林天纵正对着牌位跪在地上。疾风诧异:“主子您这是?”
林天纵背挺得笔直,神色认真又沉稳:“小墨有伤不能跪,我自然是可以跪的。”
照顾弟妹何尝不是自己的责任?罚完了两个小的,接下来该轮到自己受罚了。疾风想道‘您何苦’,却也明白自家主子的性子,不再多劝。林天纵:“你去想个法子把林幹志从大牢中放出来。记住,要合法的放出来。”
自己既然答应林月影救那个人,不能食言不是?“记得把人放出来之后,先带他来见我,之后再通知林月影。”
小墨虽聪明,但做事太不利落,容易引发一系列问题,这父女两还是自己来处置的好。疾风应命去办这事。他动作很快,转天上午便钻了国法的空子,使得刑部将人放出。不过这并不代表林幹志全权无事,只不过能出来一天放放风罢了。纵然如此,林幹志依旧很高兴。大儿子刚回来就有能力将自己从大牢中救出,可比其他几个儿子有本事且孝顺的多。疾风提出带他去见林天纵时,他并没有拒绝,兴高采烈的去了。林天纵在自己房间接见他,等他到了,打发疾风关了房门。“天纵啊,为父可算盼到你回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那几个小兔崽子都要翻天了。”
林幹志一进门就告状:“你如今回府主事,可要好好管教,不然日后可还得了?”
竟敢谋害亲生父亲,依自己看就得把那几个王八羔子全拉出去打几百棍子。真打死倒也省心。林天纵冷淡瞧着他:“承蒙父亲大人还惦记着弟妹们,真难得。”
林幹志听出这话带了讽刺,有些不悦:“你们都是我亲生的,我自然有权利管教。”
这小子不会还记恨着自己之前打他的事吧?“父亲大人的权利我有深刻体会。”
林天纵冷嗤一声。当年这男人为了攀附告枝用了不堪手段强迫母亲,以此成为国相府的乘龙快婿。可惜外祖父因辛劳过度早亡,只留下母亲一人。他见靠山已倒,立刻变卖祖父产业。之后又觉母亲对他无用,想续弦攀别的高枝,为此不惜要害死他们母子。自己打三岁开始就受虐待,多次差点被他活活打死。后来母亲为了让自己活命把自己托付给江湖艺人,自己于昏迷中离开京城。自己走的时候小墨刚四岁,自己连弟弟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林幹志沉脸不悦:“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还在意这些,你也未免太小肚鸡肠。”
“说的也对。”
林天纵弹了弹衣袖:“过去的事自然不能再在意,既如此就请父亲大人自行选一样吧。”
他摆摆手,疾风走上前,手里托着个盘子。林幹志定睛一看,见上面是一把匕首跟一瓶毒药,脸色骤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