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又无语，狠狠刮了刮儿子的鼻尖，“下回，你自己装哭。”

“我才不哭呢！”

她把儿子赶回了自己房间，再到安安的房间里去看孩子，安安这会儿已经被莫子聪给哄睡着了，小猫咪一般蜷着身子，乖巧得很。“自从大家以为你死了以后，安安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哭，今天倒是乖。”

韩若倚在房间门口，看向房间里的父女俩，目光无限温煦。“两位老人家都回去了？”

“司机会把他们送回老宅去的。你别担心，亲祖孙之间哪有隔夜的气，爷爷过一会儿就不生气了。”

他静默地站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韩若主动问他：“你这次过来，顾小姐怎么说？她那时哭得那样伤心，你若是离开她，应该会舍不得吧。”

莫子聪不知该如何作答。倒不是舍不得，相反地，顾朝夕主动说让他回来认亲的时候，他还有些高兴，只是面对顾朝夕的眼泪，他不敢让高兴的心情太溢于言表。但正是因为这份善解人意，让他觉得有些愧疚。“朝夕她对我很好，我也欠她许多，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一直相依为命。”

他说。相依为命这四个字，冲撞进韩若的耳膜里，让她觉得心口一次。他从来都没有和她相依为命过，却将这个词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那你决定怎么做？是做回莫子聪，还是继续做阿讯？”

“若是从前的莫子聪，他会怎么做？”

莫子聪反问道。“他不会允许自己跟除了韩若以外的女人发生任何关系。”

夜风微凉，安安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关严实，被风吹开了一半。韩若走过去关窗，一不小心被窗帘上的钩子勾散了头发，她低低惊叫了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发绳掉到了窗棂与安全护栏之间的地方。掉了根发绳倒也没什么，反正伸手也够不到，她没打算理会。莫子聪看着眼前的女人披散了长发的背影，脑海里又是一阵恍惚。他梦里的女人，就是这么散着一头长发，刘海遮住了大半张面孔……“你，是谁？”

韩若被他这么一问，倒是问懵了。“我是韩若啊，你不会到现在都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吧？”

“我时常做一个梦，但梦里的女人不是你，你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韩若只觉得他这个问题无比可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梦？”

莫子聪微感失望，没有再多说。“我让佣人给你收拾好了房间，一切都和你从前住的时候一样。”

她顿了顿，又自嘲地笑了：“虽然你并不记得从前是什么样。”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睡哪里？”

“你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逼你跟我共枕而眠的，我向来都跟安安睡一起。”

莫子聪被佣人引着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和他的办公室一样，空旷而清冷，并没有太多华丽的装修与摆设。这就是他从前住了很多年的地方吗？只可惜这里的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尽管家具摆设并没有变，却再没有当年的温度，也唤不回已经丢失的记忆。莫子聪躺在了床上，手机在口袋里已经响了很多次，他这才有时间拿出来看一眼。全是顾朝夕给他发来的消息，询问他的情况。他心里烦乱得很，没有心思一条一条去看完，只是囫囵回了一条信息给她：“我很好，勿念。”

床很大，锦被也很柔软，空气里的味道也让他觉得好闻舒心，比起在顾朝夕家里住着的那个狭小逼仄的房间，这里自然是好过了千倍万倍，但是他并不能很快入睡。实际上，自从那个叫韩若的女人出现以后，无论是在港东市还是这里，他都没有办法好好睡上一觉。一闭上眼，那些纷乱的情绪就会纷至沓来，让他无从抉择。就这么躺到半夜，他听到外面有一阵异样的响动，似乎是风吹开了门窗，有东西噼啪倒地。他立刻起身，走出去看个究竟。走廊一边的房间里透出灯光，莫子聪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是谁这么晚了还没睡？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发现这是莫北宸的房间。莫北宸没有关窗，风吹倒了他桌子上的东西，还带翻了水杯，他正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桌子呢。莫子聪主动走进去，替他关了窗户。小家伙看起来很是沮丧，原来，是水杯倒在了他的电脑上，把主板给烧坏了。“你怎么大晚上的还玩电脑？”

莫子聪问他。“我想找一点东西嘛。”

莫北宸死活都打不开电脑，索性自己跟自己生起气来，把电脑往桌子上一扔不想管了。“你找什么？”

“照片。”

“照片？”

莫北宸指着电脑说：“我想找找看有没有你和妈咪从前的照片，让你看了以后能快点记起我们来，不过现在好了，都泡汤了。”

看着这孩子十分沮丧的模样，莫子聪安慰他道：“没关系，明天把它拿到维修店里去，看看能不能修复。”

“也只能这样了。”

莫子聪环顾他的房间，发现这孩子的房间里竟然摆着十几台电脑，还有各种先进的电子产品，不禁连连咋舌。看到爹地对自己的电脑感兴趣，莫北宸立刻高兴起来，问他：“爹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一会儿游戏？”

莫子聪犹豫了一下，表示了拒绝：“太晚了，小朋友要早点睡觉。”

他想让孩子赶紧上床睡觉，莫北宸却没有困意，他鼓捣了半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对他说：“虽然你和妈咪的照片我暂时找不到，但是妈咪和我的照片我这里有很多，你要不要拿去看一看？”

莫子聪接过东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找了台电脑插上，开始看照片。韩若好像不怎么喜欢拍照，这些照片大多都是韩若的照片，但从角度上来看，都是莫北宸偷拍的，还有他偷拍的安安，偶尔还有几张三个人的合照，照片里的母子三人看起来和乐融融，气氛很是愉快。他看了一眼时间，几乎都是最近这一年里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