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陈方明现在每天要所做的事,就是去庄文燕的办公室要账。如果庄文燕不在,他就无所事事。也不能总在宾馆睡觉啊,以前,他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去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现在,他在北林市区,也不敢大摇大摆地上街,他担心被那几个坏家伙看到他。要是那样,他至少也会被他们暴打一顿。庄文燕现在也不打他的嘴巴,他有点憋不住,想找个小姐泄泄火。在他住的宾馆,他不敢找小姐,因为那是庄文燕的宾馆。在北林,他又得像个老鼠似的躲起来。他决定去周边的县市去看看。这天,吃了早饭,陈方明下楼,在宾馆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北林长途汽车站。进站以后,他随便买了一张即将发车的车票,坐上了去旌阳市的长途公共汽车。旌阳市距离北林市只有一百多公里,两个多小时以后,长途公共汽车就到了旌阳市。旌阳市是北林下属的县级市,无论城市规模,还是楼房和街道,就是内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出了那个又小、又破、又杂乱无章的旌阳市汽车站,陈方明漫无目的地在旌阳市的大街上溜达。直到走得感觉很累,不想再走。他才找一家稍微干净一点的宾馆住下。找小姐这种事情,都是晚上或者夜里的事情。大白天,小姐们都在睡觉。她们属于夜班工作者,白天,尤其是上午,是不上班的。在宾馆登记以后,去房间看看,和他在北林住的燕归来宾馆的条件不相上下,也就是稍高于快捷酒店的档次。不过,无论北林还是旌阳市,陈方明都没有看到快捷宾馆,可能,这种地方,还没有快捷宾馆吧。快捷酒店这个东西,也是前几年,才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流行起来的。陈方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去街上吃午饭。小县城的饭店,大概都是农民进城开的吧,好像不怎么讲究卫生,让人不敢放心大胆地进去吃。吃坏了肚子,可没有人管你。好不容易,陈方明才找到一家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的饭店。他点了一个凉菜,一个回锅肉片,要了两罐青岛啤酒。北方的饭店,特别是小饭店,根本就不讲究。或者说,就是在糊弄。他们做出来的的菜,都是把好几个品种的材料,胡乱地混拌在一起,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色、香、味、形,除了咸,或者辣,几乎啥味道都没有。好像他们做菜的时候,啥调味料都不放,只使劲拼了命地往菜里放盐,或者是辣椒。而所有的菜品,都不加一点糖,好像他们都买不起糖似的。这样做出来的饭菜,想想就知道,是多么的难吃。饭店的盘子、碗都大得吓人,里面的菜量和饭量都不小,显然,这里的人都很能吃。很多饭馆里,都是什么面条,有一些饭馆,居然没有米饭。陈方明胡乱地吃了饭,就回到宾馆,打开电视,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一边躺在床上,轻轻松松地就迷糊过去。现在,陈方明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睡觉。还有就是,睡醒了,躺在床上看电视。傍晚时分,陈方明出来吃晚饭。本来,他是希望在宾馆里,能够看到那些小卡片的。那些名义上是按摩,实际上是特服的小卡片,几乎在绝大部分的城市里的绝大部分的宾馆里都有。但是,在旌阳市的这个宾馆里却没有。这样,陈方明就不得不去街上寻找小姐。饭后,陈方明在街上胡乱地溜达,看看能不能遇到小姐。他一边四处张望地走着,一边想着,这个旌阳市不会没有小姐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太倒霉了,这一趟算白来了。路边,有一个灯光粉红色,有些暧昧的美容美发店。陈方明心中一喜,这里,应该有小姐的。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进去看看。陈方明毫不犹豫地进了店。一个化着浓妆的三四十岁的老女人迎了上来。陈方明心里不太喜欢,可又没有办法,既然要找小姐,没有年轻漂亮的小姐,有个女人就行吧!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老女人满面笑容,非常热情。她用南腔北调地普通话欢迎陈方明:“欢迎光临!”
然后把陈方明往座位上让。“先洗个头吧?”
她征询陈方明的意见。“好的啦。”
陈方明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店,居然就这一个女人。陈方明问她:“你们这个店里,就你一个人的吗?”
“她们还没有过来上班。”
老女人笑眯眯地回答他。陈方明坐下,让她给洗头。她在给陈方明洗头的时候,就开始挑逗他。她故意用肥大的前胸贴在陈方明的肩膀上,甚至脑袋上。陈方明当然要回应她。陈方明伸手就抓她的前胸,老女人故作嗔怪地把陈方明的手打掉,还说:“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老实的。”
陈方明也不想与她周旋,单刀直入地问:“做一次多少钱的啦?”
“200块钱。”
陈方明嫌贵:“你这么大年龄了,还要这么贵的啦?”
老女人看陈方明嫌她年龄大,有点不高兴:“20岁的女人,得500块钱呢!”
陈方明说:“你们这么落后的地方,小姐的价格却不便宜的啦!”
老女人听到陈方明说他们这里经济落后,就更不高兴了。她收敛了笑容,拉下了脸子:“我们这里经济怎么落后啦?”
陈方明不想和她争吵,如果吵起来,一会儿做起事情来,她肯定有情绪,那就没有意思了。陈方明说:“我不过随便说说的啦,没有看不起你们这里的意思的啦。再说,我看你挺漂亮的啦,200块钱不贵的啦。”
老女人听到陈方明的这些话,特别是他说自己漂亮,还说200块钱不贵,那就是成交了,这才转怒为喜。实际上,平时,她的正常价格就是100块钱。她听陈方明的说话,还有他瘦小的身材,就知道是南方人。外地人,肯定不知道这里的价格,她才故意抬高了价格。她高兴地说:“一看,你就是南方的大老板,挺痛快的嘛!”
说话的工夫,她给陈方明洗完了头。说实话,这个女人干活,确实不怎么样。她就是胡乱地在陈方明的脑袋上挠几下,而且只挠头顶正中间那一部分,正头顶上,就让她挖的有点疼。而脑袋的周边,就没有怎么胡啦住。最后,陈方明觉得,她是不是用水把陈方明脑袋上的洗头膏全部洗掉,都不一定。陈方明知道,这些人就是这样的德行,干什么事,都是浮皮潦草,都是应付差事。好在,晚上睡觉前,他要洗澡的。洗头膏是不是冲干净,他也不太在乎。吹干了头发,陈方明问她:“在哪里做啦?”
她走到一个关着的门前,掀开门帘,推开门,打开灯,昏暗的灯光下,一间只有几个平方米的小房间,被一张大床占去了绝大部分。床上的衣物,被子,胡乱扔得哪里都是,墙上,还白一块黑一块的,非常肮脏,让人作呕。陈方明说:“这里太脏的啦!要不,你去我住的宾馆吧?”
老女人听陈方明说房间太脏,有点不舒服。又听他说,去宾馆,就马上喜笑颜开。宾馆里,肯定要干净得多啊!她当即答应下来:“好!好!去你住的宾馆。”
然后她又说:“你先回去,我等她们人过来以后,再去你住的宾馆。你把宾馆的名字和房间号给我。”
陈方明把宾馆的名字和房间号给她留下,自己就先回了宾馆。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老女人,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来到宾馆。陈方明估计,她很有可能在那个肮脏的小房间里,做完几单生意之后,才过来的。所以,陈方明让她去卫生间洗干净,再做。没有想到的是,倒霉的陈方明和那个老女人刚刚开始一小会儿,就有人敲门。半夜三更,怎么会有人敲门?陈方明非常恼火,他决定继续做下去,不搭理敲门的那个讨厌家伙。可是,可能是看陈方明不开门吧,门被从外边打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陈方明来到北林第一次嫖娼,就被扫黄的警察抓了个现行。陈方明和那个卖淫女被警察一起抓走,坐上警车,被带进了派出所。警察审讯时,陈方明对于嫖娼供认不讳。他觉得,他就是拒不交代,警察也有办法让他开口。既然这样,就不如直接认错,是不是对他宽大处理,他也没想。北林,这也没有什么好抵赖的。警察对他罚款5000块钱,拘留5天。拘留期满的时候,告诉他,让单位或者家里来人领他出去。陈方明只能交了罚款。他在拘留所这几天,也没有人知道。本来,他还想对庄文燕他们说,他出去旅游了几天呢。但拘留所让他找人领他出去,他才知道有了麻烦。他给警察求情说,他是个个体户,来旌阳出差,既没有单位,也没有家里人。就放他走吧。警察根本就不理睬陈方明,只告诉他,如果没有人来领,他们就不可能放他出去。陈方明又在拘留所里呆了两天。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拘留所就是不放他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陈方明只能给庄文燕打了电话。庄文燕在电话里把陈方明大骂一顿,然后,派单位的郑昌竹开着那一辆破旧的桑塔纳2000轿车,把陈方明从旌阳市拘留所领了出来,并拉回到北林。此后,陈方明在庄文燕他们那里,更加抬不起头。她觉得,庄文燕的燕归来集团里的所有的人,都用鄙视的眼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