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黑也在吗?”
不是就熏风跟在他身边吗?怎么这些天阿黑也一直在?听到谢怀与提及自己,置身于黑暗当中的阿黑猝不及防地出现,朝着他们二人抱拳行礼。秦攸宜脑袋上有三条黑线冒出。不愧是暗卫,永远无影无踪。“那好吧…不过你要记得早点儿回来。”
“好。”
谢怀与没料到今天的秦攸宜竟然这般好说话,他不禁揉了揉秦攸宜的头,像哄幼子一般柔声说道:“明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秦攸宜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可又忽然想起一事来,唇角很快又耷拉下来,谢怀与看着她倏忽之间变化的表情不由得笑了,“怎么了?”
“待到我随你去了上京之后,你还会这般事无巨细地照顾我吗?”
顾婉和冯慧知的经历不由得成为了一个时刻提醒着她的警钟。秦攸宜不是将谢怀与和陈卓那个烂人并列,只不过多少有些受影响。而且…她也拿不准自己和谢怀与如今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对外声称自己是他的师妹,可她并不想只是她的师妹。谢怀与在旁人面前并未反驳误会他们之间关系的话,可又没与她明确地说出来。秦攸宜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患得患失的怪圈。“你觉得我现在对你所做的一切都足够了吗?”
谢怀与的眼神温柔缱绻,“其实我觉得如今自己也并未做到待你事无巨细的照顾。可我觉得我应该待你的好还远远不够,所以我在一点一点的加快速度。”
只是为了让你快一些安心将自己彻底托付给我。“我…”秦攸宜脸颊红扑扑的,可少女的目光却坚定有力,她只想听他说那句话,哪怕他曾用行动无声阐述了许多遍。“那你是否心悦我?”
四下安静。谢怀与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秦攸宜与另一个“秦攸宜”的身影仿佛缓慢映合在了一起。那个“她”也曾扬着灼灼如星光的双眸在月光下看着他问:你是否心悦我。“我心悦你。”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谢怀与听到自己用清晰而深沉的声音回答。“比你以为的要多上许多。”
他对秦攸宜岂止是心悦,而是深爱,她是自己两世以及来生唯一的心之所向。与赵郡尉协力同心多年的冯太守从未想过运往西北的粮草会在不足一公里的路上被山匪掳去后足有半日才将消息传回城中。也不知怎得就这般倒霉,消息传来之时,那位“人狠话不多”的尚书大人刚好正与他们议着事。冯太守想要替赵郡尉压下来都没有办法。内廷事务繁多,此时又非战乱时节,若换成其他莫等小事冯太守未必会有现在这般战战兢兢。只因当今圣上重军防,凡是涉及军政要事都需多长心眼。冯太守狠瞪了赵郡尉一眼,他向来行事妥帖,怎么偏偏在此时闯祸?赵郡尉额角流下了豆大的汗珠,胆战心惊地为自己辩解,“尚书大人,白烨郡与拥川县外常有山匪出没,可人数众多,白烨郡若调离守卫去剿匪,城中百姓必定人心惶惶,此处又临近边塞,若有人趁其不备生乱,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谢怀与此刻面色微冷,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纵容匪徒逍遥法外便是你们治理郡县的措施吗?”
“既缺少兵将,为何不求助周围城郡与之接应?”
“此事解决办法众多,可你们却一拖再拖,吾着实有些好奇为何?”
“若不是无能平庸,那就是故意装傻佯懵,赵郡尉,你说是不是?”
赵郡尉手心已被冷汗浸湿,“下官愚钝,不知尚书大人是为何意?”
谢怀与语无波澜,“带进来。”
赵郡尉在看清被熏风五花大绑堵住嘴丢进来亲弟弟的一瞬间瞳孔缩到了极致,腿一软直接双膝跪地。熏风面无表情地将堵着赵波的破布从他的嘴中拿了起来,而后顺手用力将他往前一推,赵波的嘴磕在地上,有两颗门牙甚至掉落了下来,却还吐着血沫求饶,“兄长,救我!”
冯太守与赵郡尉相熟多年,又怎么认不出地上这蓬头垢面的赵波,可…这是为何?赵郡尉脸色白如死人,磕磕绊绊地开口,“下官不知尚书大人为何这般做?下官自恃为官多年脚踏实地…”赵郡尉说不下去接下来的话了,因为他看到谢怀与带着几分嘲弄的勾起了唇角。素闻这位出身清河谢氏的尚书冷心冷情、杀伐果断,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承受他的铁腕手段。“吾观郡尉府门庭萧瑟,以为赵郡尉你作风简朴,怎知赵大人的奢靡全都掩藏在了内里。”
“赵大人自调任白烨郡已有七年,附近的山匪犯乱从未休止,只有秦将军麾下将士曾偶然清剿过一次,而你身为郡尉,掌全郡军事却裹足不前竟全是因你为谋财勾结山匪。”
“你怎么能这般做!”
冯太守没想到多年来自己竟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称兄道弟多年,却不想对方背地里竟是个偷奸耍滑的奸臣。冯太守恨铁不成钢地朝着赵廷尉怒吼,“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赵郡尉脑袋嗡嗡直响,一张脸涨的通红,赵波竟这般无能,一问便已全盘供出。他心里透着一股绝望,双眼充血的模样骇人,“谢大人,赵波嫉恨下官多年,他的话不可信!”
“赵波!我待你和家中子女不薄,你为何陷害于我?你以为栽赃嫁祸我便能被轻易放过吗?你这般胡乱作为,难道不怕报应到子女的身上吗?弟妹如今可还身怀六甲!”
谢怀与冷眼看着他垂死挣扎,半晌后不疾不徐地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太阳穴。罢了,昨日答应了秦攸宜要早些回去,还是快些解决这件事吧。谢怀与抬眼看向熏风,后者会意,将赵廷尉夫人以及受宠儿女名下在白烨郡以及附近其他铺子的名单扔在了他的面前并让他一字一句的读出来给自己听。这些铺子的价值单列出来也远超出赵廷尉的俸禄。赵廷尉没想到谢怀与竟然能查的这般细,他颤着嗓音,只觉得手中的名单是他的判词,而身后的赵波深知大限将至,心死如灰地闭上了眼。赵廷尉被单独羁押回京,赵波无官职犯死罪直接就地问斩。赵府的亲眷被封锁在了府中,非令不得出,而被奸臣蒙蔽多年的冯太守也即将等来他的惩处。清剿山匪一事势在必行,可此事若想彻底解决需得大量人马,西北那边用一兵一卒都需斟酌,更何况如今甄将军还在暗中派人在外搜查秦攸宜的下落,如今不好向那边求兵,只能与陇西取得联络。传消息回京再由圣上传旨实为耽误功夫,谢怀与思虑再三,还是让人将信送去了陇西。